之前崔馆长让他们师兄弟拜谒左将军尉彝,目的就是聘尉骃担任新学馆的《礼经》夫子。
教书不耽误抄书,家主不反对,尉骃当然欣然接受。
赵芷独自赶往宣阳城门,路途中,由东至西驶来车马队伍,开道的骑士先行驰往城门,不停高喊着:“京兆王返京,避道——”
大队人马来了,滚滚车轮、如雨密集的马蹄把半边天都喧腾成黄土色。
百姓纷纷避让,可还是有被马匹踢到的,被吓到的小儿哭声非但没减慢京兆王一行的赶路速度,个别嚣张的武士还恣意狂笑。
队伍从赵芷眼前过时,她脚尖轻踢,石粒打中一武士的坐骑,开道的武士里数这厮笑声最大、最猖獗,他坐骑骤然嘶鸣,马身直立挣蹄,他不得已急忙跳下马,后面的武士反应慢了点,马也惨叫一声,撞翻躺地。
两骑人马出了事,后方骑士接二连三受阻,直至京兆王元愉所乘的主车慢了下来。
前锋首领禀道:“王,有歹人作乱,伤了一匹马,绊倒一匹马,被伤的马匹后臀全是沙石打的血孔,伤口见骨!”
元愉已被免都督和徐州刺史职,在新的官职被授前,下属只能称他为“王”。
他怒喝:“查!所有行人挨个查!”
“不可。”长史卢渊趁机劝谏元愉:“贼人有这种手段,岂会待在原地等着被缉捕?王,现在的京城禁卫是太尉掌管,形势不一定与王离开时相同,当缓缓进城,莫引起民怨,待新的军职定,再出今日之气不迟。”
元愉阴着脸犹豫,一摆手,总算听一回劝。
他旁边的杨奥妃屈脊躬身对着卢渊笑,卢渊一眼都不看她。
元愉忍不住要发火,杨奥妃赶忙搂住他,说道:“长史是为了夫君好,妾出身卑贱,早习惯受气了。”
“早习惯个屁……好好好,不说屁。奥妃放心,我回来洛阳,用不了几日,便会和在徐州时一样呼风唤雨!”
“妾不懂什么呼风唤雨,只愿夫君能时时快活,不受拘束。”
元愉顿时有种被依靠的虚荣膨胀,他保证道:“进城后,我先找你的恩人僧芝,然后想办法抬你的出身,绝不让你为妾!”
他少年为王,霸道惯了,说话声从不避人,跟在车旁的卢渊听见,心道:找僧芝?僧芝早死了,一糊涂蛋、一不明妖女,等着看你们一起拔坟头草。
这时赵芷已经过城门,直接去阊阖宫门。
任城王府的长史李宣茂迎上前:“赵护卫可算来了。”
赵芷看着他:有事说事!
李宣茂早习惯赵芷脸冷话少,立即讲:“太尉进宫时,和禁军统帅于将军吵起来了,太尉说他昨天又遇刺客,府中护卫不够,让于将军选一批羽林军到太尉府充当护卫。于将军让太尉拿出调兵的诏令,然后太尉说他是天子叔,受宰辅之托,他的话和诏令有什么两样。”
赵芷大惊,这种话和谋反有什么两样?
李宣茂长叹一声:“唉,朝中形势一天比一天乱,仆射进宫前让我嘱咐你,说更乱的事是京兆王今日返京,让我看好你,如果和京兆王遇上,一定要忍脾气,别乱上添乱。”
“哦——”
李宣茂听见这声拉长的“哦”,不禁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