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招数勉强还算熟练, 只是剑意疲懒,连燕岫都能看得出来。
他本身就是懒散风流的性子,全真道教讲究清静无为, 修行己身,与完颜康本身的性情差的颇多。不过他的天赋确实不错,看着与杨过也差不了多少,只可惜少了几分机遇, 接触不到更多高等武学, 也没有杨过那样的心性。
丘处机也看得出来完颜康剑意中的懈怠, “我离开两个月, 你都干了些什么?难道私下里只顾着玩, 一点都没练过吗?照你这样的练法, 猴年马月武功才能有成?!”
“师父别生气, 徒儿身为金国小王爷, 就算练不成武功也没关系,只要徒儿想,便是如师父一般的人物, 都能招揽进赵王府做个打手,习不习武关系也不大。”完颜康笑嘻嘻地说出违心的话来, 惹他生气。
他当然知道有些武功难道,完颜康是个纨绔子弟,但也不是傻子,送上门来的好处,怎么可能不要?
他这几天确实忙着别的东西, 做人也不能只学武艺,他还要习文,学习兵法和治国邦略。
金国皇上有六个儿子, 前面五个伯伯都不是成器的,只有他父王,手段、心计俱全,而且有统一中原的野心,不像其他伯父那么草包。
这些年来的宋金对战,大多是由父王主持。完颜康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不能什么都不懂。
不过还是弟弟学得更好更快,在行军打仗和治理国家方面,常常能提出一针见血的见解。完颜康更喜欢到前线指挥冲锋,只是他年纪太小,完颜洪烈不准,便约定好了,在赵王府学习,年满十八岁再随军出战。
完颜康想想那个场面,觉得丘处机能被气死。
“师父教训得是。”完颜康痛快地承认了错误,只是依然嬉皮笑脸地,让丘处机看得很生气。
“笑什么笑!一天天的吊儿郎当,像什么样子?”丘处机还是觉得完颜洪烈把他养废了,杨康这样,哪里有半分杨君的沉稳?
“哥哥练的不好吗?”燕岫眨了眨眼,“我觉得很好啊。”
丘处机训斥的话一滞,“你不通武艺,自然看不出来。若是康儿每日练上一遍,肯定不会如今日这般生疏。”
“原来如此。”燕岫点了点头,“我一直有一个疑惑,想请丘道长解答。”
丘处机不想和燕岫相处。
他知道这孩子性子安静,不像杨康那么跳脱,虽然看起来不太相处,倒也是个温柔细致的人。可是他和杨康的关系太好了,小孩子只知道做师父的训斥他的兄长,看不到每一次训斥后的深意,搞得好像他错了似的,总是替他哥哥打抱不平。
这么一想,杨岫倒是个性情中人,就是身体不好,养在深宅,跟个姑娘似的,担不起大任。
他本来就寿数无多,何必催促他学东西?倒不如安逸自在地过完最后几年。
丘处机只能给燕岫提供一点养生的法子,其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燕岫还老是跟他对着干,这让丘处机有点怵他。
作为长辈,还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侠客,丘处机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害怕一个不懂武功的毛头小子的。他面容冷肃,“你又何不解?但说无妨。”
“丘道长知道,我们兄弟两个是金国的王室子弟吗?”
“自然知道,这还用问?”他都教了这么多年,在赵王府里呆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徒弟的身份?
“我与兄长是金人,日后也要忠君爱国,为金国效力。丘道长先前与金国为敌,如今是不是后悔了?想要与金国和解,又拉不下面子?”燕岫早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偏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像逼问丘处机一下,看看他是否还能站得住理。
燕岫生于皇室,身份没有那么复杂,也用不着跟江湖人学武,没那么多礼教压制。
他见识的人虽然多,但是都因为他的身份,不敢亲近他,更没有仗着师父的身份行使父亲权力的。
燕岫看着丘处机很不顺眼,上一个世界他就知道,丘处机把杨康打伤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康原本替宋朝效力,后来又转向金国,这才被逼的走投无路,接连受伤,死在了欧阳克手上。
丘处机打杨康的时候,可有顾念半分师徒之情?他作为师父,可曾替徒弟考虑过?
这种几百年前的老顽固,被宋朝的礼教固化,半点都没把徒弟当人看,只想着指挥着徒弟做这做那。要是他有了儿子,估计对儿子也是这样,怪让人生气的。
燕岫说,“倘若丘道长想为金国效力,倒也简单得很。全真教所在的终南山,早已是金国地盘。您不妨争一争掌教之位,带领全真道士投靠金国?父王定会欣然接受,上报皇上,给道长一个册封。”
“完颜岫!你说的这是怎么话!”丘处机被气得发抖。
他之前觉得燕岫跟他对着干,只是为了维护他哥哥,完全没想到他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们明明是宋人百姓,因为金人家破人亡,他们的生父杨铁心也失踪十几年,生死不知。认贼做父也就罢了,还如此……如此……
真相就在嘴边,丘处机看着燕岫冷漠苍白的面容,十五岁的少年看起来还很小,因为常年生病,他的个头比杨康更低,唇色也带着不正常的淡淡青紫。日落之后,他便看不到一点东西,好像一个真正的瞎子,眼神涣散,没有焦距。
听说不久之前,杨岫又在鬼门关里走了两遭,差点救不回来。
他才只有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