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然挺好奇地蹲下来, 看看这孩子带了什么宝贝。
那小孩一脸自豪, 自己打开那个布口袋,里面露出了满满当当的松子。那些松子有指节那么长, 呈光润的深褐色, 随便抓起一把都是颗颗饱满, 没有一颗瘪的坏的。
林然然惊讶道:“你从哪弄来这么多松子?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松子呢。”
“我自己捡的。”那小孩挺起胸膛,自豪的小模样让林然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小胖子。
她扑哧一笑, 道:“原来你会说话呀?”
那小孩扁了扁嘴,把注意力放回那袋松子上,道:“可以换吗?”
林然然笑了:“当然可以,你想换什么?”
小孩的手指指向那一排糖水罐头, 露出一种很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的表情。
林然然快被他萌死了,笑问:“你想要换哪一个?”
“够吗?”小孩双手不好意思地扭在一块。他知道这种罐头很贵,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水果。
林然然想了一下, 她还真的没换过松子, 不清楚市价。坚果富含营养也能饱腹, 口感还好,价格应该跟细粮差不多?
这些松子大约有五斤, 比照细粮的黑市价格来算,也不够买一瓶糖水罐头。
不过这小孩长得可爱,她不想让小孩失望。想到这里, 林然然笑笑:“这些松子可不够哦。”
小孩的表情立刻垮了。
“如果你能给我弄来更多,我就给你换。”林然然笑着说下去。
小孩这才高兴起来,他站在一排糖水罐头面前仔细看了半天, 最后指了一瓶绿莹莹的葡萄罐头。
林然然故意逗他:“为什么选这个呀?”
“没吃过,给阿妈。”小孩眼睛亮亮地盯着那瓶水果罐头。
林然然拿起一瓶递给他,笑道:“拿着。”
小孩双手抱着罐头,迈开小短腿走了。
奎哥这才过来,看了看林然然手里的那些松子,笑道:“这买卖亏大发了,这种东西你拿半斤粮票去,随便哪个老乡家里都能换一大口袋。”
林然然笑道:“这儿有很多松子吗?”
一个村民探头看了看林然然手里的松子,插嘴道:“这么大的孙子,只有在深山老林里才有,也只有那些活在林子里的山民才能捡。”
“咱们村里的人也能捡一些松子和山货,就是个头没这么大。你要啊?我家还有呢。我小儿子今年怕是收了有20来斤,也能换几瓶糖水罐头不?”
奎哥道:“你别做梦了,人家看孩子可爱才给的。”
林然然笑道:“松子我也收,就是价格没这么高。”
“成成,我家也有,我现在就回家拿!”村民们纷纷道。就算卖不到糖水罐头那么高的价格,随便卖个几毛钱那也是收益呀。
这些山货本来就是村民们闲暇时进山捡的,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手脚勤快又利索的孩子一个寒假能捡好几十斤呢。这些玩意儿虽然比不上粮食,当零嘴也能抵上一小部分的口粮。
换了好一阵子东西,林然然也有些无聊,在周围四下走着看风景。
北方的秋天没有甜水村的青山绿水,却是金灿灿的,秋高风爽。远处还有黑黢黢的原始森林,风一吹,松涛阵阵。
“那里!”一阵童音传来,只见刚才那个小孩子拉着一个皮肤黝黑,穿着打扮也很古怪的女人过来了。这个女人的头发编成很多小辫,身材较普通女人更高大结实。
小孩子一手拉着女人走到林然然面前。那女人笑出一口白牙,对林然然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话。
完全听不懂。
见林然然表情茫然,那女人这才换成了汉语,有些生疏的口音:“我孩子跟你换这个。”
女人把那个葡萄罐头掏出来。
林然然笑了:“是的。”
女人道:“这个很贵,我知道。还你。”
那女人把葡萄罐头还给林然然,小孩子立刻委屈巴巴地扯着女人的袖子,却被她严厉的眼光阻止了。
林然然忙道:“他用松子跟我换的,没有白拿我的东西。”
那小孩子一脸委屈,听了林然然的话忙连连点头。
那女人还是摇头:“太贵,我知道。”
林然然笑了:“这是我跟他换的,我跟他谈好了,只要他给我找来更多的松子,这瓶就给他。”
女人这才缓和了脸色。小孩又叽里咕噜地对她哀求了一阵子,对上儿子渴望的小眼神,女人点点头,对林然然道:“跟我来。”
女人说完拉着林然然就走。
林然然一脸茫然,奎哥连忙跑上来:“怎么了?”
林然然道:“我也不明白。”
这时一个村民跑过来,用土话跟这女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然后笑着对林然然道:“她说她们那还有很多皮子和松子,叫你跟她回去跟你拿。”
林然然有些傻眼,她孤身一人,哪能就这么跟这女人走啊?
那些村民却都笑着道:“去,没事儿,他们是时代住在山里的山民,可以相信的。”
老村长也笑着走了过来,对林然然道:“她叫岩青,她儿子叫阿吞。都是咱们村的熟人。”
“去,就当进山玩一趟,也让你这个南方姑娘见识见识咱们的大山。”
老村长的话让林然然放下心来,笑着对奎哥道:“你在这儿换东西,我跟她们进山去。”
“我陪你去。”奎哥犹自不放心,小声道,“我带你来的,我得对你负责。要是你除了啥事儿,我也没法儿跟猴子交代啊。”
老村长见状,笑道:“那你们一块儿去,这里有我跟会计看着,保证不会少了东西。”
这样一来,林然然和奎哥就都跟着进山去了。
岩青带着林然然和奎哥走到森林边缘,那儿居然停着一匹马,棕色的皮毛如同蜂蜜一般闪烁光泽。
女人扶着林然然上马,那马儿跺了跺脚,把林然然吓了一跳,忙紧紧抓住马儿的鬃毛。
阿吞笑嘻嘻地说了一串话,还用手指在脸颊刮了刮。林然然听不懂也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也不理会,笑眯眯摸着马儿的鬃毛。
马儿走了起来。马儿脖子上系着一个铜铃铛,叮叮当当地洒落一地清脆铃声。
林然然骑在马上,穿梭在原始森林里,觉得这一天实在是奇妙得过分。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叉投射下来,把森林的一切照的如梦如幻。时不时有拖着大尾巴的松鼠在树杈间跳跃,野兔在草丛里蹦哒着,惹的阿吞追着它跑。
还有大丛的棕榈植物和一些不知名的艳丽花朵,看得林然然目不暇接。
林然然一直坐在马上,岩青牵着马儿走得稳稳当当,除了偶尔有松鼠拿松果砸了她的头,辫子被树枝勾到之外,没有吃什么苦头。
走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水声和一些说笑的声音。
岩青笑道:“到了。”
转过一大丛灌木,眼前豁然开朗。
一些形状奇怪的帐篷错落在湖泊边,这片湖泊上空恰好没有被树枝遮挡,阳光毫无遮蔽地洒落下来,仿佛是中世纪的某副油画。
一些跟岩青打扮相同的女人正在湖边说笑,手里还干着活儿。一看见岩青带了外人来,都热情地围了上来,对着林然然左看右看。
她们的眼神充满好奇,毫不掩饰,却没有丝毫恶意。林然然被她们这么看着,又是害羞又是好笑。
这些山民以打猎为生,并不理会政府试图把他们安顿进村的意图。他们世代都住在山里,打猎是一把好手,像阿吞这么小的孩子也有自己的小弓箭,抓几只野兔不在话下。
平时打下的猎物,吃不完的肉都挂在火上熏干或者制作成腊肉。皮子则硝制起来,或做成衣袍被褥,或拿到村里跟村民换些油盐大米等生活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