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给您看了实物,万一被您学去了怎么办”
“你们这台机器的制作方法这么简单嘛别人一看就能学会”李志国无语道,“你放心,我们是国营厂,要是你们的发明真的有用,我们厂不会占你们的便宜。”
吉安迟疑片刻,从书包里找出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招呼对方过来看。
李志国放下水杯,探头望过去。
只见这小子快速翻动笔记纸,通过连续几张纸的变幻,制作出动画效果。
动画里的夹心饼干一个一个从出口掉到传送带上,能让人看懂大致的工作方式,但是人家到底是怎么加工的,却并不会展示出来。
至于各零部件到底长啥样,抱歉,人家没画,用一个大罩子给罩住了。
李志国“”
“大概就是这样的,”吉安收起笔记本,问,“叔叔,你们到底想不想要这个机器不想要我们就去找下一家工厂了。”
“你们卖多少钱啊”李志国问。
“五千块。”
“”李志国挥手说“那你们找下一家去谈吧。”
延安心知展厅里有饼干生产线的只有两家,他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便问“叔叔,那你想出多少钱”
“这件事不是我能说得算的,一千块以上的技术支出,需要我们厂长批准。”
“那您去问问厂长吧,我们可以等。”延安再次扮演老实人。
李志国思忖几秒,问“你们家有没有大人啊我跟大人谈。”
“我爸爸正在帮我们跟另一个工厂的厂长签约呢,签的就是五千块转让费。”
李志国对那个夹心机还是有些兴趣的,其实让厂里照着这个思路自己研发,未必搞不出来。
但这个厂是国营的,不是他个人的。而且给设计人员提交生产需求的过程非常麻烦,如果花钱可以解决问题,他宁可花钱。
李志国并没有当场给出答复,他还要打电话跟厂长商量一下。
等到博览会结束,眼瞅着快要过年了,双胞胎才接到他的电话。
他们厂可以出一千五百块的转让费。
刚开始延安觉得价格给得太低了,还没干爹帮忙谈下来的三分之一呢。
但是他们跟着爸爸耳濡目染,也知道国营单位跟个体户不一样,能有一千五就算不错了。
收了这些钱,他们也能过个肥年,一千五就一千五吧,总比一分钱也没有强。
八十年代的最后一个春节,宋恂在单位值了两天班。大年初一晚上回省城陪父母吃了一顿饭,初一早就乘坐火车去了北京。
他这次过来,一方面是陪老婆孩子过年,另一方面还想抓紧时间将四合院的排污管道改造一下。
除了瑶水村的房子,双胞胎从小到大住的房子里都有厕所。
北京四合院没厕所,对他们来说真的非常不方便。
他俩只在寒暑假过来住,倒也不是不能凑合。但是项小羽同志是常年在这边居住的,而且人家现在还挺讲究的,不乐意用便盆,每次都要跑出去两百米上厕所。
双胞胎兄弟觉得妈妈大晚上出去上厕所实在不安全,便给亲爹打电话,商量着给四合院装个厕所。
“我们听说市政府想要搞旧城居住区改造,要把旧四合院改成新四合院,”吉安跟爸爸介绍,“所以我们就想借鉴一下人家的改造方式,去了作为改造试点的菊儿胡同实地考察。”
宋恂吃着儿子给剥的花生问“情况怎么样有借鉴意义嘛”
“我俩去菊儿胡同看了看,没看出他们改了啥,”延安咔咔捏着花生,“我们还跟居委会打听了一下,据说那边要改成那种类似单元式公寓的住房,跟咱家这种改造不是一回事。”
“咱家不用大改,只要能加个厕所就行。”吉安又继续汇报,“居委会的冯奶奶说,咱们这一片目前只有两个院子改造了厕所。好像把排污管道连接到门外的一个排水管就行了。”
“院外的那个排水管是雨水管吧”宋恂拧眉想了一下说,“如果是浴室的下水管,可以连接到雨水管上,但是厕所的排污管道尽量不要连过去。”
延安摊手说“咱们这里只有这一个排水管,如果不用这个就没办法改造了。”
项小羽将最后一道红烧鱼摆在饭桌上,招呼父子三人吃饭。
“要是太麻烦的话,还是别改了,哪有大过年改厕所的”
“现在只是计划,估计得等到过年以后才能施工呢。不过能不能改成也不一定,我们现在就是凭感觉走。”延安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跟着感觉走让它带着我希望就在不远处等着我”
大娃暗道不妙,在他“话筒”递过来之前,将身子向后仰了仰。
于是,话筒就顺利来到了宋恂面前。
宋恂“”
干嘛
吉安好心提醒“爸,你得跟他一起唱。”
宋恂“”
娃见他反应迟钝,便径自往下唱了一句,将再下一句留给老父亲。
话筒直直地怼在跟前,宋恂瞟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项小羽,难得地配合了欠儿登儿子,“梦想的事哪里都会有”
“哈哈哈,”项小羽一边鼓掌一边笑道,“宋专员,你还会唱流行歌曲呢”
“先锋路那边开了一个书店,这书店不好好卖书,在门口卖起了磁带。整天放流行歌曲,原本不会的也听会了。”
项小羽这段时间经常配合娃的接歌游戏,没再为难宋恂,陪着娃合唱了一首跟着感觉走,然后正式开饭。
她对家里是否修建厕所并不在意,反正农村都是没有室内厕所的,她打小就习惯了。
不过,父子三人只选择性听取了她的意见,改造厕所的决心还是很坚定的。
出门考察了两天后,三人决定从家里延伸出一条排污管道,一直连接到两百米外的公共厕所。
并且趁着安装排污管道的机会,顺便在院子里修个浴室,这样上厕所和洗澡的问题就一并解决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改造费用不便宜。
爷仨关门在屋里画了一张大致的施工走线图纸,去街道办报备一下,便打算找师傅施工了。
然而,联系的师傅还没来,宋恂却接到了地委打来的长途电话。
开年以后,突然有大量农民工进入各大城市,找不到工作的农民工滞留在城里,让城市各方面的压力非常大。
海浦的情况也不太好,需要宋恂尽快回去。
宋恂放下电话就叹口气。
他去年给地委和省委都写过报告,乡镇企业倒闭会对农村经济产生很大的冲击,大量失业人口会成为极大的社会负担。
不过,当时大家都忙着度过价格闯关的阵痛期,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国营企业上,即便他下乡的时候反复强调保住乡镇企业的重要性,效果还是很有限。
宋恂需要尽快返回单位,就把改造厕所事宜暂时搁下了。
“等我下次过来的时候再说吧。”
“爸,你去忙吧,我跟延安可以搞定施工。”吉安挥着设计图说,“反正图纸已经有了,师傅也找好了,我俩帮忙看着就行。”
宋恂想了想,点头道“那你们负责吧,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再过三个月他们就十五了,十五岁的男孩在农村算是大半个成年劳力。
让他们负责施工,锻炼锻炼也没什么。
他把驻京办孙主任的电话留下,让他们有难事可以找孙主任帮忙。
反复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宋恂便坐上了返程的火车。
返程车厢里的人,要比他来时多很多,而且大多数是南下打工的农民工。
看来这种情况并不是只在海浦出现的,这可能是很多地区共同面临的难题。
四合院里,爸爸离开以后,兄弟俩重新关起门来叽叽咕咕。
他们总觉得这次的改造费用太高了。
一条管道延伸出去两百米,管道材料费,挖坑,埋管,填平,这得需要多少钱呀
他俩虽然赚了点小钱,但身上也背着巨债呢。
宋恂同志已经说了,花小钱办大事,如果他预留的改造费有得剩,那节省下来的钱就归他们哥俩所有。
这种工程基本没有偷工减料的余地,所以就得在别处想办法。
他们反复合计了好几次,又找妈妈征求了意见,然后提着一小兜海鲜零食,去了隔壁的齐教授家。
兄弟俩在齐家得到了热情款待。
“齐老师,关老师,你们别忙了,”吉安笑着将一兜零食放在桌面上,“我们过来,就是跟您位打声招呼的。我家马上就要在家里安装厕所了,到时候施工可能会有些吵,先提前跟你们说声抱歉。”
关老师意外道“你们也要安装厕所了那以后可就方便了,要是有了厕所,咱们这院子也不比楼房差什么。”
“对,改造一个室内厕所虽然麻烦,但是以后就方便了,尤其是家里有老人的,最好还是有个厕所。以前住我们家院子的何奶奶就是因为没有厕所才搬走的。”延安坐在椅子里,一本正经地说。
“有厕所确实方便,但是工程量可不小,你家还挺有魄力的。”齐老师感叹。
“其实就是前期设计麻烦一些,施工还是很快的。”吉安笑了笑说,“我们打算将一根排污管道从家门口连接到公共厕所,您家跟张奶奶家都是在这条直线上的。如果你们也想改造厕所的话,不如趁着这次机会,跟我们一起做工程。咱们几户人家共用一个排水管道,比您以后单独埋管道的造价便宜多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