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被父母带去滑旱冰, 双胞胎忍痛从爸爸手里买了高价票。
这两个孩子现在也是有些小脾气的,他们虽然将钱掏了出来, 但也不会让宋恂太好过。
俩小孩决定每人出一块钱,并当着父母的面争论起了由谁来负责买妈妈的那张票。
妈妈简直太抢手了,他们都想帮妈妈掏钱,至于爸爸嘛,呵呵
宋恂听他们叽叽喳喳了半天,看够了两个小孩不想给爸爸掏钱,又不得不妥协的嫌弃嘴脸,勾了勾手指说“你俩谁付账反正就是每人一块钱,买给谁不一样快点吧, 我还有事呢。”
小和尚们同仇敌忾道“我要给妈妈买票”
然后继续旁若无人地争执,不想给无良奸商眼神。
“好吧, ”宋恂将票收回来说,“项小羽同志的门票比较抢手,本着随行就市的原则,我宣布卖给项小羽同志的门票开始涨价,每张门票一块钱, 你俩谁给项小羽同志付账”
母子三人“”
延安被他爹坐地起价的行径气得直结巴“你,你咋还带涨价的呢”
“谁让你俩磨磨蹭蹭的”宋恂瞥他一眼说, “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 你们还敢当着我的面嘀嘀咕咕,惹我不高兴这就是没眼色,看不清形势”
被亲爹上了一课的小哥俩, 憋屈得直瞪眼,很想让他见识一下少林武功的厉害,可惜手边没有扫帚和拖把。
“能便宜点不”吉安好声好气地商量。
宋恂摇头。
吉安又看向妈妈, 企图让妈妈帮他们说句话。
然而,项小羽从来不掺和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就像小宋哥也不掺和他们母子的事一样,这是夫妻俩的默契。
否则长时间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容易影响家庭和谐。
小哥俩相互瞅了瞅,同时跑回屋里取钱。
吉安先递给爸爸一块五,延安见他已经给了,就把手里的五毛挑出来,上交了一块钱。
宋恂把四张门票给了他们,顿了顿又数出两张说“看在你们是真心孝顺妈妈的份上,再送你们两张。”
白得两张门票的双胞胎立马眉开眼笑了,跳上沙发给了亲爹一个熊抱。
扭头就往瑶水村打了电话,喊大寨哥哥和丫丫姐周末一起来滑旱冰。
新体育场刚刚落成,正是市民们对它的探索欲最旺盛的时候。宋恂开车载着一串孩子来到门口时,特意往售票窗口瞟了一眼,三个窗口前面都排起了长龙。
项小羽瞧见了便笑道“渔业公司投资体育场也不算亏,光是门票钱就不少了。”
当初往外掏钱建体育场的时候,渔业公司刚起步,好不容易攒了一点家底就被地区盯上了。
宋恂那会儿被逼得狠了,连续三天给她打电话吐槽王专员。
“这还只是刚开始,而且今天是周末。”宋恂将破吉普停在体育场外的空地上,“它要是天天爆满,兴许能回本吧。”
一家人按照指示去发鞋组的窗口领了旱冰鞋。
延安是个傻大胆,领到鞋就立马穿上了,可惜站起来没走两步就摔个大马趴。
宋恂怕他们把刚长出来的新牙再次磕掉,变成半永久豁牙子,只好让一个大人负责一个小孩,大寨也放下了旱冰鞋,主动护住了颤颤巍巍的丫丫。
延安虽然体型有点圆润,却是个灵活的胖子,运动细胞很发达。他东张西望地盯着那些滑行速度很快的大人瞧,被爸爸牵着手滑了一会儿就很快掌握了平衡。
“爸爸,你看我滑得咋样”延安兴奋得声音都拔高了两度,“你松开我,让我自己试试”
宋恂依言松开了手,见他晃晃悠悠有摔倒的趋势又赶紧拉住了。
“宋书记,你这样可不行啊不放手让孩子自己玩,他们永远都学不会摔两下没事的。”冷冻厂厂长周向晚已经旁观半天了,见他还是舍不得松手,不由出言提醒。
宋恂闻声望过去,见她自己一个人坐在板凳上,旁边大包小裹放着衣裳和零食,猜测她也是带孩子来玩的。
“我不是怕他摔倒,主要是怕他把大牙磕掉了。”
周向晚呵呵笑了起来,冲着不远处喊了一声,没几秒就有三个十几岁的男生滑了过来。
“这几个是我家孩子,”周向晚对孩子们交代道,“你们帮忙教一教弟弟妹妹,别往波浪道上跑啊,就在外道呆着。”
几个小屁孩被大孩子接手了,项小羽终于得以休息一会儿,她甩着手臂坐到了周向晚身边。
别看孩子还小,力气可真不小,拽得她手臂都发酸了。
“周厂长,你家这几个孩子学多久了滑得真好呀”项小羽望着几个小少年,羡慕地感慨。
周向晚无奈笑道“这个礼拜每天晚上都来,不玩到关灯锁门他们都不舍得回去。”
宋恂问“你现在还住在城里呢”
“对,厂里的福利住房有限,我在城里有房住,就暂时不要厂里的房子了。”周向晚瞟了一眼宋恂说,“咱们冷冻厂这两年虽然发展得好,但是不少职工还没能分到房子呢,现在的住房条件都紧巴巴的。”
宋恂没吱声。
住房紧张才是当下的常态。
他上任以来一直集中精力改善船员的住房条件,渔业公司家属院的三个工程,基本都是给船员准备的,零星几套房被空下来,也是为了激励高学历的教师来乡下任教的。
宋恂不搭腔,可是周向晚却不放过这次机会,“我们其实有钱给职工们盖家属院,关键是砚北港附近的地皮已经被划分得差不多了。即使有钱,没有地皮也是无济于事。宋书记,我听说咱们公司手头还有不少空地呢,船队是公司的,冷冻厂也是公司的,公司领导不能一直厚此薄彼吧我们不用公司出钱建房,给我们划拨一块地皮总行吧”
项小羽暗暗咂舌,砚北港附近的地皮可比上面的房子值钱多了。
周厂长还挺敢要的。
“当初地区给咱们划拨用地的时候,明确规定了土地用途,能给职工盖房的地已经全部用掉了。剩下的地只能建工厂,盖办公楼。另有几块地不在砚北港附近,你们要是想在单位附近大面积盖房恐怕不现实。”宋恂也挺无奈的,“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能想的我早就想了,万事俱备只欠地皮了。”
“你们厂里还有多少户没有住房”宋恂问。
“有二十户是夫妻双方单位都没有住房的,只能跟父母挤在一起。还有三十多户是住房条件太差的,一家七八口,有的甚至是十来口人,挤在十几米的小单间里。”周向晚合计着说,“我们打算盖两栋大户型的家属楼,让人口多的双职工家庭搬进去,小户型留给未婚或新婚职工住。”
宋恂盯着前方手拉手滑旱冰的儿子们说“解决住房问题不一定非得把人聚集到一起盖家属院。你们厂没房的人只有二十多户,其实可以采取私建公助的形式。每户人家给他们补贴一定数额,八百或者一千块,让他们各自找地方自己建房子。如果想盖大房子就自己添点钱,以后这房子就算是他们自己的。大多数职工应该是乐意的。”
如果职工住单位福利分房,一旦调动了工作,房子就要还给原单位。
就像他曾经在南湾县委家属院的那套房一样,那是公有财产。
不过,如果单位给补贴,让职工自行解决,那么无论以后他是否在冷冻厂工作,房子还是个人的。
即便需要自己补贴不少钱,有些看得长远的职工也会赞同的。
冷冻厂一直在想方设法搞大块的地皮建家属楼,倒是没想过这种化整为零的办法。
“这种方式,有关部门能同意么”周向晚心里还有点打鼓。
盖房子这种事,不是厂里同意就行的,各方面的关系都得打点到。
“东青区的一个单位已经这么干了,”宋恂建议道,“你们厂要是有这方面的意向可以跟人家取取经。”
项小羽也说“地区关于个人集资建设住宅的政策还挺多的。我前两天听到一个消息,据说没有住房的人家可以去所在地的建委报名登记,如果登记人数达到一定数量了,建委就会把这些人组织到一起,统一盖一栋楼房。不用考虑地皮的问题,只要能拿得出盖房款就行。”
周向晚笑道“这么看来办法确实挺多的,回头我找人去建委打听一下。”
几个大人在场边聊天,旱冰场内的小孩们却已经玩疯了。
延安和丫丫摔了几个屁墩儿后,终于可以独自站稳了,能贴着外道扶手一点点向前滑行一段。
吉安和大寨虽然还没能独立行走,但是被大孩子们拉着手,也能在内道的平地上转圈圈了。
项小羽见孩子们玩儿得差不多了,就招手让他们过来吃点东西。
两家的大人把自己带来的吃食都摆出来,让孩子们随便吃。
年龄最大的小少年,从烧鸡上撕下来两个鸡翅膀递给一直跟他学滑冰的延安和丫丫。
丫丫欢快地道声谢就接了过来,而延安盯着那个鸡翅膀却有些犹豫,忸忸怩怩地不敢伸手,还一直用小眼神瞟自家亲爹。
周向晚没想到宋家的家教会这么严,连在外吃东西都要看宋恂的脸色。
她觉得宋家的双胞胎小秃头还挺好玩的,便劝道“哥哥给你的,你就吃吧,不用管你爸爸”
延安继续扭捏,作出想伸手又不敢伸的样子,哼哼唧唧地说“我们现在不能吃肉。”
“为什么不能吃”
“阿姨,我跟哥哥已经当和尚啦”延安咽了咽口水,很遗憾地说,“和尚不能吃肉”
周向晚“”
没想到小秃头竟然真的是小秃头。
项小羽怕宋恂的同事真的误会他们家把孩子送去当和尚了,赶紧解释说“他俩看完少林寺电影以后,就变成了少林和尚。”
周向晚秒懂。
她翻出一个面包递给延安说“面包里没肉,你吃面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