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带露台的小洋楼对项小羽的诱惑力是巨大的,她甚至还没见过房子的真容,就已经在心里规划好如何使用那个露台了。
反复权衡再三后,两口子决定在礼拜天去市里实地考察一下。
从公共汽车上下来的时候,延安还在因为没能骑上小车车出门嘚瑟而噘着嘴不高兴。然而,看到先锋路上的一幢幢小洋楼后,噘起的嘴立马收回,惊讶地张着嘴到处看。
宋恂伸手帮他把嘴捏上,而后与等在院子门口的吴科学招了招手。
经他引荐,宋恂与房主老张相互认识后,由老张引着他们进门。
“这栋房子是我们家的老房子,我就是在这栋房子里出生的。”
他伸手指了指吴科学之前所住的那栋大房子。
“那你的这栋房子至少得有四十年的历史了,”宋恂仔细地打量房子的外观说,“这种老房子可不好维护。”
“我跟你们交个底,”老张低声道,“这两栋房子是我爸从洋人手里买的,这是当年刚开埠的时候,兴建的最早一批房子,工艺和用料都是当年最好的。经历了风风雨雨几十年,这房子除了外面看起来有些斑驳,其他方面都没问题,而且还冬暖夏凉。十年前,为了结婚,我将这栋小楼翻新粉刷过一遍。”
宋恂带着媳妇孩子进屋参观。
虽然也是一栋小二楼,但这里的装修并没隔壁看起来奢华,没有旋转楼梯,也没有那些一看就很有价值的艺术品。
通往二楼的楼梯是很朴素的木质楼梯,扶手上的油漆已经大面积剥落了,露出的原木色也是黑乎乎的。
老张心疼地说“当初走的时候这些都还是崭新的,哎”
这是他的婚房,可想而知彼时翻新装修有多用心,可惜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
要不是房子被摧残得伤痕累累,完全没有了他记忆中最美好的样子,他也不会一气之下,想把这两套房子卖了。
瞧见墙壁上的手印、脚印、墨点、油渍,宋恂也在心中暗道可惜。
如果房子养护的好,价格绝不止四千五了。
他仔细数了数,这房子的房间不算多,两层楼加起来只有五个房间。
但是为了业务需要,整个一楼都被邮电所打通了,他们走了以后也没有恢复原样。
所以一楼就是一个特别敞亮的大厅和两个不大的办公室。
老张觉得面目全非,但是宋恂和项小羽对一楼的这个布局非常满意。
他家的两个小子越来越皮,在家里根本呆不住,整天嚷嚷着出门骑小车车。
这个客厅比他家的院子大多了,可以让他们在家骑车
而且二楼的上面还有一个阁楼,从阁楼的窗户向外眺望,穿过庭院里的枝枝桠桠,可以瞧见不远处一栋白色基督教堂的钟楼。
这个意外发现,让原本并不知道还有一个阁楼的项小羽非常兴奋,仿佛这个视野极好的阁楼是白捡的。
宋恂留她和孩子在屋里继续看房,自己则跟老张去院子里谈话。
老张急于将房子转手离开海浦,但是能一口气拿出四五千块买房子的人家毕竟是少数的。
他看得出来,宋恂是有这个实力的,便很详细地为宋恂介绍了房子里的设施。
“我这套房子里有马桶,淋浴器和自来水,当初我们夫妻俩打算结了婚就要孩子,所以为了孩子考虑,还给每个房间都装了暖气,后面有个小锅炉房,自己就能供暖,这是隔壁那套大房子所没有的。另外,一楼的大厅里其实还有一个壁炉,冬天烤火非常舒服,但是现在被人用木板封死了,你们要是想用壁炉,可以把那个木板子拆开。”
“张同志,房子的硬件条件确实很好,我爱人跟孩子也挺喜欢的。但是你想卖房子肯定也是有原因的。这栋房子划拨给邮电所使用后,来办理业务的群众整天进进出出的,一楼的木地板已经被磨得基本没有油漆了,而且原木也损伤得厉害,有些地板已经开裂甚至被折断了。之后地板的维修是相当麻烦的。”
老张想说些什么反驳,可是嘴唇动了动后,只能无奈地点头承认。
“而且,邮电局为了给电话和电灯拉电线,在墙面上打了很多孔洞,室内的各种走线相当凌乱。”宋恂望着眼前的小二楼,笑道,“我简单算了算,两栋房子总共一万块的话,这一栋差不多在四千五左右。但是,这栋房子保养得比隔壁那栋差多了,两栋房子只差一千块的话,我宁愿要隔壁的那一栋。可惜,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栋还得给我朋友留着。”
还价的才是买货的,发现宋恂想要还价的意图后,老张反而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你能出多少钱”
“三千五吧。”宋恂狠狠地砍价五分之一,又按照媳妇嘱咐的,挑挑拣拣地说,“地板和楼梯都得换,现在市面上的木材可不便宜,整栋楼全换一遍的话,没有千八百块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