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岭人。”
“月岭,那是个好地方。”里头的妇人以手抵颔,若有所思,殿内又恢复了片刻的安静。
珠帘晃动,脚步无声,里头的妇人已然站在江沫的面前。
这妇人穿着素净,腕间戴了一串佛珠,头上盘了一个发髻,发髻上只有一支木簪子。
穿着虽素净,却独有一份柔美,让人想要亲近她。
“年纪不大,为何入宫?”
脑袋嗡嗡作响,眼前这个妇人四十多岁,好礼佛,不正是李逸口中的陈夫人吗。
她问她为何入宫?跪在地上的江沫咬住下嘴唇,身子前倾,磕起了头,“父母皆亡,无兄弟依托,不入宫,只能等死。”
几只长颈白鹤在眼前晃动,陈夫人在她面前来回走动,手腕的佛珠一颗撞击一颗,如同此时江沫的胸膛,砰砰响,呼吸变得急促,她急忙稳住呼吸。
自身的感受不会骗人,来回走动的陈夫人,不仅是她认识的人,而且,还与她要追查之事有关系。
“江沫,留在我身边,能活命。”
一侧头,陈夫人的右手搭到了她的肩头,再抬头一看,陈夫人的面容依旧慈爱,唯有那双淡泊如水的眼睛,掺了火星点点。
“是,奴婢在此叩谢夫人收留,奴婢发誓,必定尽心尽力服侍夫人,以报夫人收留之恩!”
“好好好,好好好,是个好孩子。”
磕了响头的江沫,脑子微微胀痛,她的耳边响起了同样的话,那话很熟悉,但很尖锐,整具身体一下子变得难受。
强忍不适,江沫紧随陈夫人,出了殿门,她从未想过,她如此抢手,一天之内,她见到了唐王宫里最尊贵的两个女人。
负责调教新入宫宫女的张姑姑,低头立在朝阳殿外,此时的她,偷偷瞥了江沐一眼,眼神还有些躲闪,却不似初见那样慌里慌张了。
“张姑姑,你来此处,可是那位要传什么话给我。”
“夫人,王妃听闻宫中新来的宫女有惊人天姿,特地让奴婢把这名宫女带去曦月殿。”
陈夫人冷冷一笑,“她已经是我朝阳殿的宫女,回去告诉王妃,这孩子不会踏进曦月殿的。”
“这……”张姑姑有些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现下,她拉住的这个江沫,是个炙手可热的人。
谁都不退让,她还如何取舍呢?
“不用传话,本王妃亲自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与侧妃陈夫人不同,唐王妃极为盛气凌人,一袭紫红色烫金曲裾华服,光彩夺目。
任谁也想象不出,面前这位艳丽无双的唐王妃,已年过四旬。
如此盛气凌人的唐王妃,见到江沫的面容后,突然歇斯底里,突然大声尖叫,“你是谁!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打扮成唐溯的样子,来人,快来人,把她拖下去,关进死牢!”
这是江沫入牢前,刻在脑子里的一幕:金钗脱落,凌虚髻乱成一团,她的头发乱如杂草,还有那让人心生恶寒的狰狞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