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相同的一个人,在不同经历的影响之下,也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性格。
或许这就是如今的公孙鞅不同于前世的地方,他的心中依旧坚持着对于法令的尊敬,可是却也少了几分极端而多了几分的温和。
就在魏罃带着笑容注视着公孙鞅的时候,对方却是躬身向着魏罃便是一礼,然后顺势提出了一个要求。
“启禀君上,臣有一事希望君上能够准许。”
将思绪从前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就听魏罃轻声说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喏。”
缓缓挺身而立,公孙鞅沉声说道:“栎阳之地久经战乱,如今才刚刚进行授田,黎庶短时间恐怕无力上缴官府租赋。”
“臣恳请君上能够怜悯栎阳黎庶,免除栎阳黎庶一年租赋。”
“一年?一年够吗?”
带着笑意看了看面前的公孙鞅,望着对方脸上浮现出的几许忐忑,魏罃索性直接大声说道:“一路看来,寡人也看到了栎阳乃至秦东黎庶的生活艰苦,心中也是多有不忍。”
“依寡人来看,既然秦东黎庶如此艰苦,我魏国国库也还算充实,那么要免就索性多免几年。”
“传寡人之命,秦东之地饱受战乱、黎庶艰难,特此免除五年租赋。”
公孙鞅在听到魏罃的这个决定,脸上先是一阵错愕,然后转瞬之间便化为狂喜。
仔细地整理了一番身上的服袍,公孙鞅无比郑重地向着魏罃躬身一拜。
“臣公孙鞅替栎阳以及秦东黎庶,多谢君上。”
这一道感谢说完之后,公孙鞅只觉得自己行礼的双手之下却是多了几分力气。
顺着视野之中多出的那双臂膀向上看去,公孙鞅的眼前却是浮现了魏罃的一缕笑容。
“感谢的话语就不必说了,他们毕竟也都是我魏国治下。”
……
伴随着魏罃与公孙鞅的一路交谈,一行人从李邑回到了栎阳城。
在这里魏罃等一行人真切地感受到了,栎阳黎庶对于公孙鞅这位县令发自内心地尊敬。
每走几步都会有行人向其打招呼、询问又是从何处授田回来,更是不时有人邀请公孙鞅前往其家中坐一坐。
于是,在栎阳黎庶热情地招呼之中,原本城门到官府并不算长的路途,一行人却是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当脚步好不容易踏入栎阳官府的大门之际,一句由衷的感慨却是自跟随在魏罃身后的将军翟良的口中吐了出来。
“公孙县令的贤能,从这些栎阳黎庶的热情之中便可见一斑。”
当这一句话在耳畔响起的时候,魏罃等人回忆着刚刚的一幕幕场景,脸上都是不禁露出了笑容。
只是在这些笑容之中也有一人的目光之中却是多了那么些许不和谐的意味,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御史大夫王错。
抵达了栎阳城之后,魏罃一行人在这里停留了好几天。
这一段不短的时间里,在魏罃的命令之下,御史大夫王错开始针对前番栎阳世族谋乱的始末进行详细的调查。
王错或是询问亲历事件经过的栎阳士卒,或是探听栎阳城内对于此事议论的风向,甚至还亲自前往栎阳狱对于主犯余开、丕占二人进行讯问。
最终,在奔波了好几日之后,做完这一切的王错回到了栎阳官府之中。
“御史大夫王错。”端坐于栎阳官府正厅的主座之上,看着下方不久之前回到府中的王错,魏罃沉声呼唤了一句。
面对着魏罃的呼唤,下方的王错既然不敢有半点怠慢,当即便是快步走出。
“臣在。”
视线注视着王错来到面前,又在厅中的一干人等脸上扫过,只听魏罃沉声说道:“寡人此番亲自来到栎阳,乃是因为朝中诸卿对于前番栎阳世族谋乱一事心存疑虑。”
“就在五日之前,寡人派遣御史大夫带领一干人等,专门针对此次事件的始末进行查访。”
“御史大夫,和厅中诸位说说你这五日以来查访的结果吧。”
魏罃的这一句,却是直接厅中众人目光全都汇聚到了面前的王错身上。
面对着周围看向自己的一道道目光,特别是其中那一道来自上方的,王错此刻的心情却是有些纠结。
如果说此次是王错独自一人前来栎阳查访,亦或是与其他朝中重臣一起前来,栎阳距离安邑路途遥远,王错自然能够从中做些手脚。
可是魏罃此番可是打着查访世族谋乱的名头前来,他王错的一举一动都时刻受到着来自上方那道身影的注视,这令他如何从中作梗呢?
没有任何办法之下,他此刻能够做的也只是按照这五日以来所得到的消息,对于这件事情实话实说了。
于是,在一番对于栎阳谋乱事情经过的介绍之后,王错的目光先是看了看公孙鞅,又落在了上方的魏罃身上。
“启禀君上,臣以为朝中对于公孙县令此前的种种猜测全都是不属实,栎阳世族谋乱确实是罪证确凿、无可辩驳。”
“好。”
“御史大夫此次做得不错。”
带着满意的神情看了看王错一眼,魏罃直接从主座之上站了起来,目光之中随即一道寒光闪过。
“此番栎阳世族谋乱始末皆已查清,其中罪魁祸首余开、丕占二人更是无视我魏国威严。”
“传寡人之命,余开、丕占二人即刻押送安邑,交由司寇依法论罪。”
“至于其余人等则交由栎阳县令公孙鞅、县尉孙伯灵两人处置。”
魏侯此话一出,厅中众人当即齐齐躬身一礼。
“君上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