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黎的问题,诺诺拿着画笔的手抖了一下。
她置若罔闻地埋头苦画,嘴里为了说服自己:
“我有一个幸福的家,爸爸、妈妈和我的小狗巴克,我爱爸爸,我爱……我恨妈妈……”
祝月小声道,“boss在说反话?”
诺诺像是出错的机器,反复地在爱与恨之前抉择。
“啪嗒”
笔掉落在地。
陆黎说,“你一点也不恨妈妈。”
“你恨的是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明明站在楼梯上,看见爸爸把还活着的妈妈封进墙里。
明明每晚都听见妈妈的哭嚎求救,却没有去救她。”
“诺诺,你的房间在二楼,妈妈的尸体被封在一楼客厅的墙里,对吗?”
闻言骆嘉白像是被人狠狠地敲击了脑袋,他瞪大双眼看着陆黎,“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诺诺的城堡没有二楼,也永远没有通向二楼的道路。因为我们要去的一楼,其实是诺诺所处的这个世界里的一楼!”
祝月脸色苍白,“连门都找不到,就算知道了,又该怎么去?”
诺诺的头发、半边脸庞都被火焰吞噬,她站了起来,朝着陆黎歇斯底里地大叫,
“不许说!不许说话了!”
她的两只眼睛流出血泪,“小丑不是妈妈,死的是小丑,妈妈没有死!她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我的!”
陆黎叹息一声。
“逃避没有用。
妈妈为了你这么勇敢,你还想要当一个胆小鬼吗?”
城堡二楼的火焰汹汹,已经将墙壁燃烧大半,墙壁一块块地坍塌掉落。
在空中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骆嘉白接住其中一片,惊讶地叫道,“城堡竟然是纸做的!”
“呜汪——”
火焰燃烧的声音中,夹杂着轻微的小狗呜咽声。
“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城堡马上就要烧完了,桌子也在烧。”火已经窜到三人面前,祝月探头往桌下看,恐慌地栽倒在地。“下面全是火!还有个黑色的三角形脑袋!我们马上也要死了!”
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boss走过来了!?”
陆黎的手环疯狂跳动红光,观众炸了。
诺诺走过来。
被烧毁的脸已经变成黑焦的碎片,正往下掉落,血泪重重砸在桌上。
“妈妈死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生死相隔,就算我不再逃避,又有什么用呢?”
陆黎又听见一声狗叫。
巴克早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诺诺在这个房间里还总在和它互动。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三楼电视机显示的最后一则、多出来的天气预报。
那则天气预报的时间是:
内容是:
陆黎微眯着眼睛,顶着火光,与诺诺对视。
“诺诺,你忘了,你也死了。”
死在12月20日之后的这场大火里。
“生死也许相隔,但是现在不一样。你只要勇敢一点,我就能带你去见她。”
陆黎的声音温柔却清晰地传达到诺诺耳朵里,“永远的和她在一起。”
“想念一个人,不要只靠回忆,而要去见她。”
诺诺的脸被火焰烧出白骨,她的身体“咯咯”地艰难转动着,大脑还在思考:
“我死了……对,我想起来了,那天房子着火了。但是爸爸说……他说我永远不允许离开二楼,永远不能去一楼……”
骆嘉白和祝月已经被火焰烧到满头大汗,他们硬是忍着疼痛,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陆黎和boss交涉。
这看起来是唯一的机会。
诺诺的眼睛被烧到视线模糊,她用力地睁大眼眶,看着这个最漂亮的客人,祈求道,“你真的,会带我去见她吗?”
陆黎站在火里,问她,“真的。告诉我,你的房间在几楼?”
诺诺说:“二楼。”
“我想去见她,请帮帮我。”
手环骤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在警报声中,他们站在了诺诺的肩膀上。
诺诺的身体也在燃烧,他们不过是从一个危险的地方转移到了另一个危险的地方,跟随着诺诺一起移动。
陆黎的身体能无限复生,依旧完好无损。
祝月已经被烧到快要失去意识,浑身都是血,奄奄一息。
骆嘉白的绷带被烧毁,这次彻底露出伤痕累累的双臂,但是他却在火焰中没有受伤。
“我……”他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双手颤抖着说,“我的治愈能力,恢复了?”
祝月缓缓闭上眼睛,要从诺诺的肩膀上滑下去。
骆嘉白咬牙把她抓了上来,举着那把用来保命的刀,一番挣扎过后,狠心从自己的左手臂上割下一块肉。
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又愈合。
猛地喘了几口气,骆嘉白把肉塞进祝月的嘴里,“吃!不许吐。”
祝月被噎得干呕,咽下去后震惊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恢复,很快就拥有了在火中不受伤害的能力,“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骆嘉白说,“不该你知道的,别多问。”
诺诺肩膀突然开始摇晃,她茫然的问,“我的一只眼睛掉了……门、门在哪里?”
陆黎镇静地指挥,“不要慌,往前走。”
火焰中出现了一道门。
诺诺拧了下,绝望地叫着,“门被锁上了!我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