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掌灯时分,月色如银。

房内灯火明亮,烛架摆着不少红蜡烛,燃出丝缕热意。

贺岁安坐在书桌前写字,落颜公主已为他们更换了一间房,这间比先前那间厢房宽敞一倍不止,也有书桌、笔墨纸砚等物。

她从书架里取了本书给祁不砚看,自己则在纸上写写停停,仔细地琢磨着原著的结局剧情。

写下来更方便思考。

尽管贺岁安如今很不知所措,但她深知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不能再像没头的苍蝇乱飞了。

昨晚到现在,贺岁安都没有整理过思绪,得知自己可能会失控地跟原著剧情走,杀了祁不砚,只下意识想逃离,避免发生此事。

除大哭了一场外,其他时间,贺岁安的情绪都绷得紧紧的。

她必须压抑住情绪。

也不敢让自己的情绪有太大的波动,所以自昨晚起,贺岁安便克制着,暂时少回想原著剧情,今晚却改变主意了,她必须得想。

哭一场是可以发泄一下难抒发的情绪,可哭与毫无计划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今时今日,贺岁安的心愿变成能改变结局。

她用力握住笔,漆黑的墨水在纸上慢慢地浮现:

刘衍用灵蛊导致长安大乱。

苏央、沈见鹤、谢温峤、蒋松微等人阻止他,但失败了。

贺岁安算算日子,刘衍应炼成了灵蛊,但还想要一样东西——祁不砚的血,他体内有天蚕蛊,日积月累,血液早已跟常人不同。

祁不砚那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会任凭刘衍取他的血。

他又一次吹响了骨笛。

万万没想到的是,刘衍也有骨笛,反操控了祁不砚的毒蛊,近四十岁的他的蛊术深不可测。

未遇到崔姨前,刘衍便潜心钻研灵蛊了,遇到崔姨后,得到她在蛊术方面的指点,他如虎添翼,更上一层楼,这是刘衍的优势。

原著的贺岁安是在关键时刻扯断祁不砚的蝴蝶银链的。

毫无征兆。

若原著的贺岁安没扯断蝴蝶银链,不在那里,他可能就不会死。刘衍努力习得的蛊术虽深不可测,但具有天赋的祁不砚也不弱。

当时,他们二人是正互相对峙着,暂未分输赢。

祁不砚不会在乎他人死活。

他也绝不会让他人掌控自己的生死,骨笛响,取人命。苏央等人被笛音困住,寸步难行,还要分神对付一群被反操控了的毒蛊。

只有原著的贺岁安在祁不砚身边,她戴了能短暂隔绝掉笛音的稀罕东西,是他找来给她的。

原著的贺岁安却当着众人的面,蓦地出手扯断他蝴蝶银链。

祁不砚并未阻止。

他随她扯断蝴蝶银链。

原著的贺岁安的行动是被刘衍控制了,作者也没详细说她是如何被刘衍控制的,只说他能通过一种特殊蛊术隔空控制人。

这种特殊蛊术隔空

控制人的时间与数量有限,时间不详,数量是一人,可不知道刘衍的控制手法,贺岁安就没有办法提前防范。()

敢肯定的是,只要她在,刘衍必定会用特殊蛊术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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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衍之所以会炼灵蛊,是因为想借此控制一批人。

被灵蛊控制的人会爆发异常强大的战斗力,能成为一批仿佛无懈可击的将士,刘衍想令大周重新崛起,令他国不再敢欺辱大周。

只不过灵蛊有缺陷。

被灵蛊控制的人跟傀儡没区别,丧失属于人的感情,只知道杀戮,连亲人也可以杀,当然,灵蛊的战斗力是傀儡远远比不上的。

最大的缺陷是,他们有失控的可能,若不幸失控,他们会杀了控蛊人,再杀了所有活人。

到那个地步,整个大周或许会覆灭,不复存在。

刘衍则认为被灵蛊控制的人失控的可能性较低,甘愿冒险行事,要利用他们先夺回大周这些年丢失的城池,然后销毁灵蛊。

而销毁灵蛊的方式是杀了被灵蛊控制的那一批人,也就是说刘衍利用他们打完胜仗后,会杀了他们,以他们的鲜血来巩固大周。

有一,就有二。

刘衍用灵蛊会用上瘾。

先销毁一批灵蛊,等再需要时,他会再炼,无止无休。

祁不砚的血蕴含着天蚕蛊气息,能在极大程度上降低那些被灵蛊控制的人失控的可能性,刘衍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贺岁安感觉头都大了。

刘衍的蛊术似乎在祁不砚之上,原著里,未分输赢之时,祁不砚吹骨笛时吐了血,刘衍的表现并未有异样,游刃有余似的。

倘若祁不砚贸然去找他,正合刘衍的意,死的人兴许会是祁不砚,她得阻止这种事发生。

贺岁安有想过和祁不砚一起离开长安,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不行。

先不说其他人会死得很惨,就说祁不砚身上有刘衍想要的东西,刘衍会追到天涯海角,操纵无数毒蛊追踪,也要找到他的。

到时,祁不砚一个人对抗会更难,贺岁安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他还不如留在长安和苏央他们联手,先铲除能危害到生命的刘衍。

房内烛火摇曳。

风沿窗户吹进,贺岁安眼眶又隐隐作红了,有种知道未来,却好像改变不了什么的无力感。

她轻吸了下鼻子。

鼻尖有点红。

摆在书桌不远处的蜡烛忽地晃动,祁不砚走过来,坐到书桌前,抽走贺岁安写满字的纸。

他看不懂,贺岁安是用英文写的。她仰着脸看祁不砚,烛火洒在皮肤上,柔和到令人爱不释手,一双眼睛很亮,似有星辰。

祁不砚放下纸,也不问贺岁安是什么意思,只是专注看她。

光影落他们身上成了剪影。

她如蜗牛般慢吞吞起身。

祁不砚本以为贺岁安又要像昨晚那样直接回床榻睡觉,她却突然张手抱住了

() 他束着蹀躞带的腰腹,脑袋在他胸膛蹭上几蹭。

发鬓被她蹭乱了,贺岁安也不管,就想放纵和祁不砚亲近一下,她对他的依赖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而是长时间来养成的习惯。

昨晚刚恢复记忆。

不太适应。

她满脑子是原著的贺岁安会扯断祁不砚的蝴蝶银链,又不知自己何时会受人控制,怕靠近祁不砚会伤害他,便减少与他的接触。

可贺岁安发现自己做不到,心里还特别难受,像塞了一团棉花,喘不过气。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情绪,以前从未有过的。

贺岁安抱得更紧了。

祁不砚的腰就在她双臂间。

少年的腰很紧实,略硬,贺岁安的双臂柔软,使劲搂着他,由于身高差异,贺岁安的脑袋顶在了祁不砚的下颌,脸贴着他。

祁不砚的手垂在身侧,身前是属于贺岁安的温度,良久,他才抬起手,也搂住了她的腰。

“贺岁安。”

他唤她。

贺岁安虽没哭,但带着哭腔地“嗯”了一声,好委屈似的。祁不砚失笑,指尖抚过她垂在腰后的青丝:“你委屈什么。”

毒蛊要是那么难养,他早就杀了它们了,偏偏她是贺岁安,到了贺岁安这里,祁不砚发现自己的容忍度似乎会奇怪地高出很多。

她咕哝几句。

祁不砚没能听清楚。

贺岁安离开他的胸膛,慎重思考过后,还是决定说出她恢复记忆的事:“我恢复记忆了。”

他看着贺岁安的脸,心平气和道:“然后呢。”

贺岁安拉祁不砚回到床榻,她盘腿坐在他对面,垂着脑袋,小声说道:“我不是大周人。”

祁不砚看向贺岁安还牵着他的手,心微动,情不自禁地轻捏着她的掌心肉,感受着贺岁安的存在:“我也不是大周人。”

她摇头。

贺岁安在想如何说清楚:“我知道你不是大周人,是苗疆天水寨人,但我跟你的情况不太一样,我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祁不砚略有失神。

他昳丽的脸有着迷茫之意,就连眼神也涣散、失焦了一瞬。

她有点说不出口,却仍是说了:“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结局,在我那个世界里,你们只是书里的人物。”

他忽抬手抚摸贺岁安的脸,视线从虚无、仿佛变了形的半空中收回来:“可贺岁安还是贺岁安,你还是你……不是么?”

这种事虽听起来像天方奇谭,但祁不砚选择相信贺岁安。

她说的,他都信。

也可以尝试着去理解。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如何,祁不砚要的是贺岁安永远地留在他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

贺岁安习惯性地蹭过祁不砚温暖的掌心:“你信我所说?”她害怕他不信,换作别人跟贺岁安说这种事,她恐怕是不信的。

祁不砚:“我信。”

他信得太快,贺岁安总感觉心慌,她再三确认:“你当真信?你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祁不砚见贺岁安终于又主动亲近他,愉悦感从尾椎骨升起:“确实有点不可思议,但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愿意信。”

贺岁安心里涩涩的:“你就不怀疑我是在骗你?”

“那你是在骗我么。”

他问。

她否认:“当然不是,我发誓,我今天说的事都是真的。”

祁不砚直视着贺岁安双眼,弯了弯唇,似在笑,又似不是在笑:“你既说了不是在骗我,我为何不信你,我信你,贺岁安。”

贺岁安忐忑地掰着手指。

她从来都不知道祁不砚会那么的相信自己:“你就不问问我,你在书里的结局是什么?”

他没回答,却反问:“贺岁安,你可会离开我?”

贺岁安顿住。

为何,他更关注这个呢。

祁不砚低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梁擦过她,唇角挂有若有若无的淡笑弧度:“我能接受你杀了我,却不能接受你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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