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顾雨终于锄完了玉米地里的草,并清理了田埂边的杂草,夜幕降临,一家三口才收起工具,踏上了归途。
回到家中,天色已完全暗下,杨氏点燃了蜡烛,在厨房忙碌地做饭,顾雨则帮忙烧火,好奇问:“娘,石山叔今天跟我爹说了什么?我见他好像哭了?”
之前,她只隐约听到顾石山和顾武在谈论一些事情,而且顾石山的眼眶似乎有些红好像哭过的样子。
杨氏告忧心道:“你石山叔家最近在闹分家,他心里难受,就来找你爹聊天了。”
听到这个消息,顾雨不禁有些困,在她看来,顾石山家人口比起她大舅家少了一倍,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三房人。
现在孙辈都已经长大成亲,为什么还要坚持不分家?难道就因为那句老话,“父母在不分家”?
顾雨觉得,其实分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她看来,“树大分杈,人大分家”,这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
如果家里的成员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分家是必然的选择,这样可以避免家庭内部的矛盾和冲突,也可以让年轻人更好地规划自己的未来,让小辈们都住的开,没必要好几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因此,她不太理解为什么王婶子会因为传统观念而强行让子女不分家。
顾雨说了自己的想法,杨氏白了她一眼道:“你忘了每年朝廷都会征一次为期一个月天的徭役,往年我们家未分家时,是你爹和你大姑轮流去服役,分家后则是你爹承担了这个责任。后来你父亲年纪渐大,不放心让他再去,每年交三两银钱给官府,让官府找人代替你父亲服役。”
“你长大了你还去服过三年的徭役,一家子住一起虽然偶尔吵吵闹闹,服徭役的时候只需去一个,其他人可以去干地里的活。”
“我们这一带山地居多,平地稀缺。每年种出的粮食要上交三成的农业税,加上人口赋,孩童满三岁过后每年每年需交一百文钱的赋税,还有其他一些七杂八杂的税,算下来一个人头上要花两百文钱。”
“我们家人少,每年只需交六百文钱,人口多的人家像你大舅家光人口赋就要交几两银子。”
“你说这么重的压力,不精打细算过日子,怎能维持得了生计?怎能支撑得起分家后每家都要出一个人去服徭役的负担?地里的活还要不要干?”杨氏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生活的无奈。
顾雨:“……”
她知道,杨氏所言非虚。徭役与税收的征收紧密相连,被看作是一种变相的“交税”方式。它的强制性、无偿性和危险性给服役者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可能有人因此而失去生命。
顾雨记得自己十四岁那年,官府突然下令,不允许交银钱代替服役。每家都必须派出一个人去服徭役。
那一年,顾武去了一个月后回来,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身体到现在都不怎么好。
杨氏为了帮他调理身体,耗费了许多心思,天冷下雨腰腿都还会疼。
她还听父亲说,那一年有许多人在服徭役的过程中丧失了生命。
自那以后,顾雨再也没有让顾武去服役,也没有再浪费银钱交给官府,三年来,一直都是她和两位堂哥去的。
朝廷服徭役一般都是修道路,建水渠,建桥梁、宫殿等。顾雨去建过桥梁扛过大木头,修过水渠下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