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站着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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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谢耶夫娜大娘放下收音机。
卢娜大婶充满期望的看着她:“怎么说?”
阿列克谢耶夫娜大娘:“我不是你们的领袖,你们不用跟着我,现在这个局面,敌人应该没办法屠城了,你们应该留在这里,等待长夜过去,黎明到来。”
卢娜大婶:“听听,你这文绉绉的词我一辈子都说不出来。”
(刚刚阿列克谢耶夫娜大娘说的都是安特语里比较高雅的词)杜达耶夫大爷:“她毕竟读过书,是女子学校,罗科索夫大将的夫人就读的那个学校。那和你读的主日学校可不一样,所以她才能在这么大一栋公寓当管理人啊。”
阿列克谢耶夫娜大娘站起来,拿起自己的斗篷披上,再拿了根拐杖,迈着和年龄不符的轻快步伐,走向公寓的大门。
她推开门,走到大街上,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卢娜大婶站在公寓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大门,追上了大娘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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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森军弗雷德中尉正在指挥机枪扫射起义的“暴民”。
起义军装备很差,而且缺乏训练。
要说这些乌合之众哪里比开战最初一触即溃的安特军队强,那应该就只有勇气了。
他们已经发动了好几轮进攻,市政大厦门前堆满了尸体。
这些尸体穿着各不相同的衣服,拿的装备也五花八门,让人不敢想象他们竟然打算靠着这样的装备来战胜普洛森正规军。
弗雷德中尉驻守这个城市已经两年了,和无数游击队、抵抗者有过接触,他其实完全理解他们勇气的来源。
可惜只有勇气是不能赢得战争的。
之前两年的战争中,安特军队在最初的溃败中缓过劲来之后,就不曾缺乏过勇气,但他们没有能挡住普洛森的进军——直到泥将军和冬将军到来(弗雷德中尉比较相信宣传相的说法)。
而现在,普洛森军队也不缺乏勇气,但他们也没有挡住罗科索夫。
勇气虽然可敬,但并不能——
忽然,弗雷德中尉的思考停下来,因为他看到一名步履蹒跚的老人出现在市政厅大门外的街道上。
那人弗雷德中尉还认识,是克鲁格大街上的钉子户,宫内省一直怀疑她是安特潜伏地下教区的关键人员,但一直抓不到证据。
阿列克谢耶夫娜大娘。
据说她的儿子好像和罗科索夫并肩战斗过,所以阵亡通知书还是罗科索夫亲自送来的。
老太太径直向着市政厅大门走来。
弗雷德中尉听见有安特人喊:“阿列克谢耶夫娜大娘,你在干什么?”
弗雷德中尉为了工作需要,自学了安特语,现在派上用场了。
大娘回答:“我来看看我的儿子们阵亡的样子。”
她声音很大,就算普洛森人的阵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阿列克谢耶夫娜大娘:“他们打死了我亲生的儿子!然后又打死了我的干儿子!后来他们把那些对我像对妈妈一样的好孩子也打死了!“所以现在让他们也打死我吧!如果他们打不死我!我就要用刺刀!”
老太太走到那位至死都不曾倒下的安特战士身边,好像要拿过他的枪。
但是她停下来。
看起来她认识那人。
这时候弗雷德中尉的手下说:“中尉,我可以扫射那疯婆子,一个点射就能打死她!”
中尉没有马上回答,他看着老太太用手合拢了阵亡游击队的眼睛,把他的尸体放倒在地上躺好,再拿起拿吧沾满鲜血的钢枪。
大娘:“现在,他们又打死了我一个儿子!让他们打死我吧!不然,我就要用这钢枪,把他们扎死,一个普洛森母亲会失去她的儿子!”
老太太拿着步枪,向大楼走来。
中尉:“开火!快开火!”
机枪手开火了,但是枪管发红的机枪弹道已经完蛋了,子弹竟然全都没有打中老太太!老太太大喊:“你们打死我吧!我已经没几天好活了!以我残躯,化作烈火!把你们送进炼狱!”
中尉大受震撼,同时有人高喊:“快看!”
弗雷德扭头看去,看见千千万万的平民打开门从建筑里冲出来了。
他们拿着烧火棍、擀面杖甚至打铁的锤子,涌过街道。
机枪开火了,弹雨平等的对安特人降下死亡。
只有那老太太,依然在坚定的向大门走来。
就在这时候,街道上响起了引擎声,还有变速箱规律的咔哒声。
中尉的部下惊喜的喊道:“装甲部队来救我们了!这些暴民会被屠杀!机枪都不怕,他们不是普通的暴民,必须——”
机枪手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转过街角的梯形装甲单位的天线上,飘扬着仿佛血染的红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