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不该杀吗!!!(2 / 2)

待周亚夫躬身拜礼,刘荣的脸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

“条侯,当真执意如此?”

“——当真要如此执拗,要为那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蛀虫求情?”

“可曾想过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对条侯,又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再度变换对周亚夫的称呼,刘荣显然已经是怒上心头。

如果说,刘荣称呼周亚夫为‘丞相’,是在隐晦的表达不满,称呼‘老师’,又是在提醒周亚夫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以及和太子储君之间的关系;

那这一声‘条侯’,则无疑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恨不能直接说‘我和他不熟’的生分程度。

听刘荣把那些哄抬粮价,在平抑粮价一事上和刘荣作对的功侯,直接不留情面的斥为蛀虫,殿内众人心下又是一凛。

只可惜:今日的周亚夫,就好似‘聋’了!

愣是一点都听不出刘荣那看似平淡的语调中,暗含着的恼怒之意……

“家上治罪于功侯,罪名却都是可大可小,甚至无伤大雅的小罪。”

“——臣担心家上这么做,会有损律法,乃至我汉家之威仪,让萧相国编撰的《汉律》,自此成为空谈。”

“至于这些功侯真正的、不足为外人道的罪责,臣也有所知晓。”

“只是有一句话,想要提醒家上;”

“太宗孝文皇帝有言:将相不辱,许公卿二千石自留体面,地方郡县不得查,廷尉不得下牢狱、不得用刑,更不可刀剑加身。”

“另外,太祖高皇帝斩白马而誓盟于长乐,乃言:使大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存,爱及苗裔;凡汉功臣,与国同休。”

“家上因为些许小罪,便致法于功臣之后,更抄家夷族、私除其国——非但有悖于太祖皇帝白马誓盟、先帝‘将相不辱’之制,更是私作威福,僭越君父。”

“作为太子师,臣无法坐视这一切发生;”

“所以站出身,请求家上三思而行。”

无比淡然的说着,周亚夫深吸一口气,又再稍一转话头。

“太宗孝文皇帝之时,先孝文皇帝曾因一时之怒,而欲重惩于民、吏。”

“彼时,故廷尉张释之站了出来,劝谏先帝说:法如是,足矣。”

“事后冷静下来,先帝便褒扬张廷尉,说若不是张廷尉这样的忠臣劝谏,就险些做出了向桀、纣那般昏聩的事来。”

···“今日,家上盛怒,欲因小罪而降重惩——治罪的对象,还是襄助太祖高皇帝,立我汉家国祚的元勋功侯后人。”

“既然今日,我汉家朝堂之上,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张廷尉,那便由臣这个丞相站出来,劝谏家上;”

“——法如是,足矣。”

“——阿陵侯、隆虑侯等,固有罪,然终归罪不至死。”

“既有《汉律》为依凭,家上与其私定其责罚,何不依律而为,以正视听?”

言罢,周亚夫终是深吸一口气,旋即摇头叹息间,悠悠发出一声长叹。

而后,再苦口婆心劝说道:“如果按照律法惩处,那就算是家上诛灭了某位功侯举族,那也定是能让天下人信服的。”

“但若是视律法于无物——连我汉家的太子储君,都全然不顾《汉律》的规定,全凭自己的喜好,便定下十几门元勋功侯家族的罪责;”

“那天下人,又如何不会效仿家上的举动,将我汉家的律法,视作一纸空文呢……”

在刘荣的视线中,有那么一刹那,周亚夫屹立于宣室殿正中央的声身影,也确实有了那么一股直臣、铮臣的影子;

但也就是那么一瞬。

想到周亚夫此番,之所以要为那些蠢货求情的原因,刘荣面上那一闪而逝的动容,便随之化作了一阵绝望。

——没错;不是失望,是绝望。

对周亚夫,刘荣已经失望了太多次;以至于如今,已经不再会抱以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了……

“呵;”

“呵呵……”

“呵………”

周亚夫大言不惭,当着百官公卿、功侯贵戚的面,在朔望朝议之上说教起太子储君,自然是让殿内的氛围愈发诡异起来。

而在刘荣这几声渗人的冷笑之后,那诡异的氛围,也随之彻底沉了下去。

“好啊~”

“好。”

“既然条侯有意见,那孤,就同条侯好生说说。”

“——道理这个东西,总是越说越清楚、越明白的。”

“今日,孤这个做学生的,便斗胆给自己的老师——给自己的太子太保,好生讲讲道理……”

语气阴冷,面色讥讽的道出此语,刘荣身形不动,只轻飘飘望向西席公卿班列。

“条侯说,今日之汉家,已经不再有张廷尉。”

“——廷尉以为如何?”

“难道没有张廷尉,我汉家,就不能有赵廷尉,来掌天下刑、狱了吗?”

被刘荣莫名其妙cue了一下,赵禹只本能的一愣;意识到这是自己展现存在感的机会,当即便从座位上弹起身,快步上前来到殿中央!

正要对周亚夫火力全开,却被刘荣冷不丁一抬手,将赶到嘴边的话暂时含在了嘴里。

刘荣:你先等会儿,我还没说完呢,等我说完你再上。

“条侯说:法如是,足矣……”

“——好~!”

“今日,便和条侯好好说说!”

“说说这些蛀虫的所作所为,按照《汉律》之规定,该当何罪!”

陡然严厉起来的说辞,以及那终于按捺不住怒火,自口鼻七窍喷薄而出的愤怒面庞,当即吓得殿内众人齐齐站起身,开始劝刘荣稍息雷霆之怒。

——却不是刘荣发怒有多吓人,而是再不劝着些,刘荣接下来,怕就要把那十几家蠢货的遮羞布,给毫不留情的扯下来了。

甚至即便劝了,刘荣,也依旧还是这么做了……

“廷尉说说!”

“私屯粮草;哄抬粮价;蛊惑、恐吓百姓民,以至物价鼎沸、宗社震摇;悖逆君上,欺压储君——分别该论之以何罪!”

怒气冲冲的一声厉喝,都不等飘散在殿内的回音消散,赵禹便迅速接上了话头。

“禀殿下!”

“——私囤粮草逾十万石,坐谋逆!”

“——哄抬物价、蛊惑民心,坐谋逆!”

“——暗中勾连,动摇国本,坐谋逆!!”

“——阳奉阴违,悖逆君上,坐谋逆!!!”

“——欺压储君,以下犯上,坐,大不敬!!!!!!”

接连四个‘坐谋逆’,外加一个大不敬,无疑是给刘荣递上了最锋利的刀。

而在赵禹大义凛然的道出这四声‘做谋逆’,外加一个大不敬时,赵禹每说出一句,刘荣举在身前的拳头,便会应声竖起一根手指。

待最后,刘荣已是化拳为掌,掌心朝外对着周亚夫;虽然没有打出,却也还是让周亚夫脸上,莫名生出一阵火辣辣的炙痛感……

“谋逆!”

“还是先后四次!”

“十几家功侯勾连密谋,更皆坐大不敬!”

“——不该杀吗!!!”

“——不该抄家灭族,以儆效尤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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