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迟疑片刻，没有起身。

这上下两层的房子其实是一套的，隔音不太好，对面阁楼也没有关窗，晚上她起来玩个手机会有光透出来，手机搁在床头柜上也会发出声音，他都能捕捉到。

想来他在下面活动，上面也能感知到。

宋青想了想之前住院的时候，她们一般是早上八点换班，她这个点，应该是上白班，七点钟她起来洗漱的时候，趁着时间做个饭绰绰有余。

宋青静静等着，手机上显示七点才坐起身，躲在被子里换了一套衣服。

那套最干净的他打算留着上床的时候穿，日常穿的待会儿做饭，会有油烟味，不好带上床，要分开。

宋青换好，七点十分，楼上还是没有动静，他担心晚，先小心挪动着，轻手轻脚坐到轮椅上。

一楼是瓷砖的，轮椅轮子轻巧，滚在上面声音不大，他于是又去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因为怕吵醒她，耽搁了些，7:21分。

昨天走的时候他已经计算过，从医院到这里大概是十几分钟的路程，就算她7:30起，也是不晚的，但是不用早点起来预留些意外时间吗？

他之前是走读生，可以比正常住校的晚一点进校，做好饭，吃了饭后叔叔婶子家两个孩子一个已经长大，自己骑电瓶车去学校，一个还小，他送过去，然后再去学校，通常他都预留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避免自己迟到。

上班迟到不会扣工资吗？

7:25，他到底还是经不住，先去了厨房。

厨房昨天晚上她带着进来过，他大概记了一下什么东西在哪里，避免了开错抽屉弄出动静的几次风险，也提高了效率。

冰箱有什么昨天她也打开给他看过，三板鸡蛋，一袋开了封的面包，还有生菜和番茄，以及番茄酱与沙拉酱，肥牛卷等等，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新到的冰箱，其中一格还放着使用手册，泡沫的封口与胶带也在，南枝说急着放东西，没怎么空置过，有一股子刚开封时的气味。

她是打算将里面一时兴起买的东西吃完，空置一段时间，放放气味再买其它菜搁进去。

她买的材料是做三明治的，据她说，前几天在网上看了做法，觉得方便又快捷，很适合早上吃，结果用烤箱烤面包的时候把握不好火候，上个厕所的功夫面包就黑了，还把烤箱给熏黑了，她也就放弃了。

又买了个专门做三明治的机子，还有几天才到，她想等机子到了再做早饭。

其实用平底锅也能煎面包的，放上黄油奶香味更浓烈。

之前在叔叔婶子家，上了初中后，婶子家女儿生活费提升，经常网购，自然也买过面包和黄油，想让他做三明治，并且多次提醒他，不能做坏了。

叔叔婶子节约，她们的女儿生活费也少，所以那个面包是少数的，属于她和弟弟的零食。

宋青当然是没资格吃的，但是做的都是他，吃完那俩人什么表示都没有，看来是满意的，味道应该还行。

他撸起袖子，将面包和生菜等等材料拿出来，先洗了洗菜和西红柿，然后架锅，准备煎鸡蛋和面包。

期间路过过烤箱位置，确实是黑的，到现在都没有擦洗干净。

烤箱大，时间也紧迫，他也没来得及擦洗，想做完饭后再管，现在用平底锅煎面包就好，黄油没有，但她买的面包好，打开一股子奶味，干锅烤烤就会很香。

宋青来回奔波在厨房。

轮椅比正常的椅子要高，加上他在没残之前有一米八几，所以即便现在只能坐着处理，也很顺。

*

七点半左右，南枝被闹钟吵醒，俩眼一睁发现自己快迟到，睡迷糊的意识立刻清醒，当即爬起来刷牙洗脸换衣服，只用了十几分钟，还有十几分钟打算用来买早餐和赶路。

拎了包刚下楼，看到客厅的沙发床展开，床上隐隐约约有人，才意识到昨天她带回来一个人。

南枝边换鞋边问：“昨天睡的怎么样？我有没有吵到你。”

宋青一顿。

她说的是她有没有吵到他，而不是他吵到她。

“没有。”宋青实诚回答。

昨天他睡的不好是因为心里的不安和忐忑，和她关系不大。

“那就好。”南枝换好了鞋，因为急着上班，拿了钥匙就走，临出门不忘叮嘱。

“我叫了外卖，待会儿会放在门口，你抽空拿一下，凑合吃一点，可别像我一样不爱吃早饭得了胃病。”

她果然胃不好。

宋青暗暗记下。

可能上班太急，南枝并没有等他回复就走。

宋青重新坐回到轮椅上，推进到厨房，继续研究厨具。

半开放式的厨房桌面上比之之前多了些东西，但她走的匆忙，没发现。

没发现也好，因为他没有做出饭来，甚至连她的厨具都不会用。

没打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