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床上下来,却身子软得站不稳,膝盖直直下落。
宴清风如一道疾风冲过来捞住了她。
她靠在他怀里缓缓。
只要她抬头,就能看到他泛红的眼。
宴清风沙哑道:“那么痛苦,你就别亲喂了,断了吧,五个乳娘常在那闲着,溯儿会缺奶喝?”
隔着一道屏风,他看不见具体情形,只听到她压抑的闷哼。
他把牙后槽都快咬碎了。
这痛,恨不得他来承受,他是男人,皮糙肉厚些。可他什么都替不了。
骨开十指他替不了,通乳他也替不了。
卓明月摇摇头。
断奶是不会断的。
并不是怕溯儿缺奶喝,也不是觉得乳娘的奶不好。
只是孩子在怀里吃奶,那种血肉交融的感觉,实在无法比拟。
她很久没有亲人,溯儿是她如今唯一的亲人。
并非溯儿需要她,而是她需要溯儿。
这痛她是心甘情愿受的。
宴清风把她扶到床边去,“你下床是要拿什么,同我说。”
卓明月便不同他客气了。
“换身寝衣,要低襟的。”
宴清风便去柜子里找。
他拿了身他最喜欢的玉瑶色苏绣寝衣,“你穿这个色好看。”
卓明月背过身去再脱衣。
青丝如瀑,皎洁脊背上的蝴蝶骨,宛若两块羊脂玉,掩于青丝之中。
不堪一握的楚腰,全然不似生过孩子的模样。
宴清风眼底晦涩,“近来你总能宽心些,也不见你长点肉。”
尽管她该丰盈的地方足够丰盈,身上却是纤瘦的,可她胃口又不错。
为了奶水好,她更是不少吃大鱼大肉,结果仍然不见长肉。
大夫说她是思虑过甚的缘故,想太多,耗费身元。
她如今又在忧虑什么呢?
卓明月换了上衣,还得换襟裤。
可看他的样子,他还不打算走。
她好声好气的说:“孩子也看过了,该回了吧?”
宴清风道:“我留下来照顾你,万一你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也是找太医。”
乳娘和春桃睡在隔间,她也随时能喊到人。
并不需要他。
但他每回夜里来她寝宫,就不太情愿走。
卓明月看了眼五步远之处的摇篮。
“溯儿就在那,你还想弄出点动静吵醒他?”
宴清风缓缓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动静是什么意思。
他脸色有些难堪,“在你看来,我就为了那点事?”
“不然?”
她淡淡反问。
那口气,宛若是在说,你不就如此,满脑子欢好之事,是个不顾人意愿的禽兽。
宴清风压抑着心头酸涩,同她理论,“当初在青楼里,你是答应跟我,把清白给我的。后来我只当你早许了我的。如今我也后悔,我该先娶你,不该……”
卓明月看了他一眼,他便止住了嘴。
说什么后悔,都是最无用的东西。
青楼之前,他没有伤害过她,她是真的甘愿。可后来,他都在轻贱她,羞辱她,她还怎么情愿。
但这种事她能怨谁,这世态本就弱肉强食。
她弱,这就是她的错。
若非他动了心,他所行兽事,一件都不会后悔。
“突然提过去的事做什么,”卓明月说,“明日要上早朝,你是真的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