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皇宫如履薄冰,她并不后悔走到今日,亦不后悔成为李斯的药人。
李斯的药已经吃了两个月,虽每月都有解药,却每每临近用药之日时,胸口总会发闷,紧接着如万蚁食心般密密麻麻地疼。
许是这样,愈发让她依赖于那药了。
若能用吃这点苦,就能换取苏家免罪回到上京,她宁愿这辈子都如此。
回到慈宁宫,还未走到殿门口便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瑾瑶心下一颤,只见几个宫人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了出来,个个面如死灰,仓皇不迭。
“哎,里面发生了何事?”她拉住一个刚从里面跑出来的宫女问。
那小宫女哭得泪流满面,低声哽咽,“方大人办事不力,太后发了怒,被处死了,大人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方大人是太后身边的女官,竟说处死就处死。
她放弃傅昭,本就是意识到太后和皇上之间必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而傅昭与她也在不经意间走到了对立面。
一直呆在傅昭身边,太后就会一直借此利用她做出不利于傅昭不利于皇上的事。
女官的死,愈发加剧了她内心的恐惧。
瑾瑶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后走了进去。
正巧几个太监拖着七窍流血的方女官与她擦肩而过,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鼻腔。
有几个宫女拿着帕子,蹲着擦拭地上的污血,武娥面色冷沉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凝神,身侧有宫女为她按捏额间。
“给太后请安。”瑾瑶轻笑上前,拿过桌上的梅柏香放入紫金香炉中,点燃后盖上金炉盖。
掺杂着梅味的檀香立马充盈整个宫殿,冲去了那股子让人恶心的血味。
太后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她,“还是你心细,那么久都没人给哀家点一支香,这股味熏得都恶心。”
说着不等瑾瑶问,便深深叹了口气,一副慈悲怜悯的模样,隐忍哀伤道:“这丫头也是,哀家真是舍不得,可谁叫她不听话呢?”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许是做贼心虚,瑾瑶下意识觉得是在警告自己,忙敛了情绪顺着话问:“不知方大人犯了何罪,竟惹太后发这么大火。”
宫女搀扶着武娥坐起,她接过瑾瑶递来的茶饮了口,“哀家抬举她,让她到皇上身边去,你猜猜她做了何事?”
瑾瑶配合地摇了摇头,太后又道:“哀家让她旁敲侧击吹吹枕边风,点一下吏部尚书,谁知她回来却告诉我,说什么自己喜欢上了皇上,还说我朝正是用人之际,尚书大人功不可没,叫我三思。”
“呵。”太后冷笑一声,“她都是哀家提拔,如今竟反倒教育起我来了。”
“她哪里知道,后宫嫔妃最终下场如何,爱上帝王早晚都是个被抛弃的份,赏她荣华富贵不要,偏为情爱荒废,也罢,她左右都要被后宫争宠牺牲,哀家不如就送她一程。”
说着她看向瑾瑶,不等她问话,瑾瑶立马接道:“若是如此,那这方大人真是太不识趣了!”
“太后,您杀得好,这种脑袋不清明的人,活着也是浪费太后的一片苦心。”
“哦?”太后饶有兴趣看着她,“你当真这般认为?”
这番话回得狠辣富含杀机,武娥惊讶于她的这份心肠。
此前她早有调查,五岁被府中妾室派人拐走,十年为奴,后回了相府亦不受父亲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