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肱骨,苗王沙摩柯,吾奉天命,授表武陵”
许久之后,沙珂摩缓缓抬头,他对着马良说道:“公子之意,小王已知矣!”
他将章表文书放在案牍之上,说道:“公子有意羁縻武陵,甚至谋划扬州山越蛮民,此事,我举双手赞成,给孙权小儿搞出动乱,让他焦头烂额,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一想到这些日子他遭受到孙权的欺负,他心中对孙权的恨意便多上一分。
现如今能够给孙权下绊子,他沙珂摩岂能不同意?
“只是”
他抬头悄悄看了马良一眼,说道:“要交出孟获也成,袭扰扬州腹地亦是可行,不过公子可有大军驰援至此?”
若无大军前来,凭借他武陵蛮的兵力,以及军队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是孙权的对手。
不要他前脚去逗弄孙权,将他惹毛了,孙权举大兵来攻,结果公子刘禅根本不出兵。
到时候被痛打一顿,部民损失惨重,那他找谁说理去?
要想他听话,得要有实质性的支持!
沙珂摩索性也就坦白了。
“天使,实不相瞒,孙权小儿一直逼迫我等上贡,每月都往建业送去粮草辎重,不然的话,他便举大军前来,劫掠百姓,我麾下兵卒不足以抵挡孙权兵锋,是故只得任由百姓被其劫掠,无可奈何。”
沙珂摩瞄了一眼马良,见他神色如常,继续说道:“如果公子不能举大兵援救,怕小王恕不能从命。”
“哈哈哈~”
马良仰头大笑一声,说道:“我道是什么,原是举兵援助之事,既是要大王听命,我等自然也是有表示的,大王可知南中已尽在公子掌控之中了?”
沙珂摩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如何不知?孟获如今便在我府上。”
“大王既是知晓公子已经占据南中之地,便明白公子可利用南中兵力,实不相瞒,公子在南中招募兵卒,已经建好一军,名为无当飞军,兵额五万,有五万大军前来支援,大王难道还怕孙权?”
他手底下也有两三万人,但战斗力与孙权的正规军比起来,就大有不如了。
若是能有公子无当飞军的五万人支援,那孙权之患,便不足为虑了。
他思索一番,说道:“公子当真肯出兵?”
“大王何来疑虑?公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在章表文书中,可是有说要保武陵无恙?”
沙珂摩重新拿起文书,定睛一看,发现确实有此类表述,心中略略安定下来了。
“公子不仅要出兵,更要对大王大加封赏,我一路扮做商旅,商队有三辆马车,马车中所载,皆是金银珍玩,武器甲胄,另外”
他对着费祎瞥了一眼,后者再次会意,此刻他手中捧着一个红木盘子,在盘子上面,有一身郡守官袍、印信。
“为表诚意,公子特意加封你为武陵太守,至此,难道大王心中还有疑虑?”
爱财之心,人皆有之。
一听到有三车金银珍玩,武器甲胄,沙珂摩对马良的话语便信了几分,再听到公子刘禅命他做武陵太守,那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便也就消失殆尽了。
既是做武陵太守,便是有一层官身在了,这下,公子总不会不管他了罢?
“公子诚意如此,若我再有他言,便是不识好歹了。”
沙珂摩起身,他右手捶胸,大声说道:“我沙珂摩,必尊公子号令!”
“好!”
马良亦是起身,这个时候,他脸上就已经没有之前和煦的笑容了。
前面是他展示诚意,给了沙珂摩好处,那么现在,便是沙珂摩展现诚意的时候了。
“听闻孟获如今便在苗王宫中?”
沙珂摩哪里不知道马良之意。
“我这便将孟获囚送过来。”
孟获虽与他有交情,但这个交情并非如金石一般坚固。
再者说,即便坚固如金石一般,又能如何?
加钱了之后,照样可以卖!
好兄弟,好朋友,难道不是拿来卖的?
“我倒不急着见孟获。”
在沙珂摩表示恭顺之后,孟获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那天使的意思是?”
马良呵呵一笑,说道:“既然孙权要你上贡,想必也是有使团前来的罢?”
他虽在笑,但那眼神却是杀意四溢。
便是沙珂摩见了,都忍不住哆嗦一阵。
“王宫之中,是有江东使团在,天使的意思是”
“武陵乃主公之地,孙权已然越界,他要你每月上贡,岂有此理?先擒杀使者,留下一个送信的活口,送至建业,向江东表明态度!”
若是将江东使团的人全杀了,那么他沙珂摩便完全没有退路了。
杀
还是不杀?
沙珂摩稍微犹豫,但他抬头,看见马良稍有戏谑的表情,身子骤然冒了一身冷汗。
到现在他也知道自己不该犹豫了。
他沙珂摩只有一个选择,也早就做好选择了。
“小王马上带人将他们的项上人头,送到天使面前。”
“好!”
马良端起身前食塌上的酒樽,对着沙珂摩行了一礼,说道:“相信大王日后必会为今日的选择感到庆幸,有公子在,日后武陵不必在上贡,大王日后的日子,必然蒸蒸日上!”
沙珂摩也不再多言,当即提着弯刀,便率领左右冲出苗王宫,未久,便听见一阵喊杀声响起,但这喊杀声也不过响了半刻钟而已,很快便停下来了。
“天使请看!”
沙珂摩手持弯刀,浑身浴血,他手上提着一颗好大头颅,模样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格外狰狞。
“此是江东使者,如今已被我枭首!”
“好!”
马良亲自倒了一樽温酒,递到沙珂摩面前。
“大王如此诚意,我已知矣,你我现在坦诚相待,便可商议接下来的大计了。”
搅动山越叛乱、拉拢长沙蛮人心、搅乱交州风云。
这三个目标,只要有一项能成,便可以让孙权焦头烂额了。
“天使诚意如此,我焉能不从,请!”
这些日子一直给孙权欺负,现在,终于是到了能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沙珂摩岂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