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具有典型的小农意识,就只想着进,不想着出,可世间哪有这种好事?
最主要的是,这种事情,他不止是浪费会计的时间,让账目变得麻烦,他还破坏厂里的制度。
所以,在秦逢春再一次抱怨的时候,秦军直接定下规矩。
“这个怪我,之前因为队里有股份,我就没有太过在意,以后按照规矩来。”
“跟外面的人一样,付钱财务盖章就装货。”
“要不然,他们爱去哪买砖瓦,就去哪里买!”
秦军这么一说,秦逢春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主要是这种事情不能破例。
“我也没办法,有我们队里做榜样,村里一些人也想着欠账。”
“你说我能同意吗?不同意,他们就说队里有股份,年底分红的时候,从他们的分红之中扣除就行。”
“我们现在不吃大锅饭了,怎么还能用大锅饭的那一套制度?”
“所以,年底分红那套制度,以后不能再用。”
秦军看着条理分明,叙述着情况的秦逢春,感觉很欣慰。
他二姐不是真聪明的人,但是只要给她机会,就是算個账,有什么难度?
现在她做的就很好,而且还锻炼出来了。
所以,会计有时候真不是一份多难的工作,难的是绞尽脑汁的避税、逃税、漏税。
把错账,做成对的,还做的天衣无缝,让人看不出来,自然难了。
“你的想法是对的,不止是大锅饭的那一套,其中还牵扯到三角债!”
秦军看着一脸懵逼的二姐,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报账可不简单,需要都说清楚,所以此时的秦逢春已经嘴中发干。
秦军却是享受这种领导难得的平易近人,因为他现在是领导,可以给下属倒水,以表现自己的和蔼可亲!
这样的体验,让人迷醉,但是暗自高兴一会儿就行了。
这里是他二姐,领导的谱摆不了多少!
“不懂吧?说简单点,我们欠队里人钱吗?”
“不欠,我们的钱,就算分红,也是分给队里的公账上。”
“之后,如果队里分红,又会从公账上拿钱,分给队里所有社员。”
“你看,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三角关系,如果成立,那就是三角债。”
“我们欠队里钱,队里欠社员钱,而社员又欠我们钱。”
“如果都还钱,那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任何一方都没钱呢?那就是大问题。”
“要是这个三角形的圈子扩大呢?问题会更加复杂,也更大,所以我们以后尽量避免这个问题。”
“简单点说,就是以后我们不欠账,也不让别人欠账,这是规矩,谁都要执行。”
“秦正那边我去说,以后不能什么都等年底,一笔是一笔,现款现结,正规往来。”
秦逢春高兴了:“行,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跟队里,也会按照规矩来。”
“不过,你跟队长好好说,毕竟他们占据大半股份呢!”
秦军一摆手道:“这种制度的建立,对谁最好?”
“自然是对厂里最好,而厂里的大股东是谁啊?还是村里!”
“既然村里得好处,他们为什么反对?”
“秦正那边你不要担心,说清楚他应该就明白了。”
“所以,以后就这样,看,说曹操曹操到。”
秦军这边刚说完,就看到秦正快步走过来。
“哈,小军你还真在这边?”
“少见啊!你居然不在钢厂弄机器,居然跑到这边坐办公室了?”
“既然今天你休息,那我可就多占用你一点时间。”
“放心,肯定不让你干活,就是要处理一些账目!”
“你看看这些票据,水泥厂那边的门窗,我们都已经给你们安装上去了,是不是付一下钱?”
“还有你新盖的那座小区,有一栋楼也要封顶,是不是提前预制一下门窗、装修的钱?”
“听说你还要铺上木地板?这可要不少钱!”
一听这话,秦军就开始揉脑袋。
现在连没有开工的钱,他都要提前预支了?
不用说秦逢春,秦军听着都头痛。
不用说,水泥厂那边的账目,肯定更是一塌糊涂。
还有钢铁厂呢,村里可没有少从那边买东西。
而且,秦正签出去的批条,很多都是帮村里人买的水泥、钢筋。
想来这些都是欠款吧?可是那边可没有一个,如同秦逢春一样这么上心的会计。
所以,应付工作就不可避免。
“队长,我这边负责的三个厂,都需要清账。”
“我看这样,让人把三个厂的会计叫到这里,我们对对账。”
秦正一愣:“对什么账?”
秦军皱着眉道:“就是跟队里,或者是跟队里人的账目。”
“我虽然没有查账,但是想来应该已经有不少欠账。”
“你应该知道厂里的规矩,从第一天开始,我就告诫我二姐,绝对不允许欠账。”
“其他都执行的很好,就是我们队里,还有队里的社员。”
“他们来厂里拉砖瓦,没钱莪还能追着要?”
“就算是有钱,很多人也会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就是不想还账,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说到这里,秦军差点就指着秦正的鼻子骂了。
其中秦正就表现的尤为明显,这厂里只要欠他一分钱,立即就追着要。
可是他们欠厂里的钱呢?一分都不想给。
“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不管是谁,都按照规矩来。”
“不为难您吧?怎么从队里拿钱,就那么难?”
“善财难舍?还是属貔貅的,只想进不想出?”
“你们这么做生意,不讲规矩的做生意,能做的长久?”
秦正被秦军说的不好意思,甚至是涨红了脸。
“我们可没想不给。”
秦军无奈:“可你们这么做,破坏了规矩,现在肯定有村民欠厂里的钱。”
“就是有你们队里带头,他们才会理直气壮的欠账不还!”
“好了,我也不多说,清账。”
秦正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只能打发人去叫人。
队里的会计、家具厂的会计、钢厂会计,水泥厂会计,石灰厂会计,这么一算人还真不少。
最后加上秦逢春,直接梳理几个厂子跟队里的账目。
这么稍微一梳理,秦军就感觉头皮发麻。
他们现在成立这几家工厂才几天?现在的账目已经是一团乱麻。
主要是厂里的食堂采购,这之前几乎是被队里垄断。
不管是鸡鸭鱼肉、还是蔬菜、水果,只要是队里有的,都是由他们提供。
这些东西零零碎碎,每天都有,而且数量不等,所以账目有得算。
除此之外,还牵扯到水电,不是你用我的电,就是我用你的水。
反正里面也有不少账目往来,这些都需要梳理。
最后就是双方的货款,这个最麻烦。
反而拆借的资金十分明了,没有什么可算的。
最终一统计,队里已经欠下几家工厂七万多块钱。
“你们干什么了?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看着统计出来的数字,秦军有点震惊。
要知道队里销售到厂里的东西也不少,林林总总的货款,也有三四万。
这么一对冲,居然还欠三家厂七万块,这就太夸张了。
“盖厂房啊!买机器啊!这些都是钱!”秦正苦着脸。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还真不知道队里居然会欠下这么多钱。
秦军拿过账本,仔细查看,一看他也没法说什么了。
“大头是拖拉机,十辆就是四万多。”
“其次是水泥、钢筋和砖瓦。”
“只是钢筋就有三十多吨,两万块钱啊!”
“你们做什么了?需要三十多吨钢筋?”
“全盖厂房了?你们的心得有多大?盖这么大的厂房干什么?”
钢筋就用了那么多,水泥肯定也没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