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化带的土里经常藏有石块,刚才跌落的地方很不凑巧,一块凸起的石头正好被安齐麟压在身下,估计他的腰椎已经断裂了。谁都不知道泰德会在什么时候醒过来,他必须快速恢复体力,持续战斗,即使已经伤痕累累!
终于,泰德摇晃着身子试图爬起来,巨量的血液流失已经让他开始贫血,有些神志不清。
安齐麟知道没办法再躺下去了,强忍着后腰的疼痛,拼尽全力站起来,原本锋利的眼神现在有些黯淡无光。
泰德尝试着拿起那柄阔剑,但是它实在太重了,屡次尝试之后只好放弃,看样子是要准备赤手空拳的格斗了。
安齐麟缓慢地挪动着步子,捡起天羽羽斩。把菊一文字踢到泰德脚下:“该死的自尊心!”安齐麟嘲笑自己,“我不喜欢搏斗,但我也不愿意占敌人的便宜,那把刀借你了。”
“你的自大会让你送命的!不过,谢谢你。”泰德有气无力地笑道。
下一刻,两人再度化身凶猛的野兽,拼尽全力想要撕咬对方的喉咙。而受伤的野兽,才是最凶狠的!
雨落狂流,电闪雷鸣。狂风与怒潮交替着拍打在两人的脸上,两人的衣服湿了一遍又一遍。
一边是失血过多,一边是腰椎断裂,都已是强弩之末。但就是想要再拼一下,即使拼上性命,只是想要离目标更近一点点,哪怕只是一步!
这就是信念和欲望!拥有信念而不愿放弃的人,内心世界总是分外强大。
安齐麟提起十二分力气,旋转着手中的利刃,砍向面前的敌人,砍向他自己的菊一文字。因为后腰的伤势,他的进攻动作已经有些变形了。
“天羽羽斩”挥动手中的利刃,翻转着冲向泰德。他的敌人一手按着腰上的伤口,一手紧握着来自对手的长刀。轻盈的武士刀翻动,泰德接下安齐麟的攻势,快速刺出一刀,直取安齐麟的心脏!
安齐麟侧身,刀刃擦着他的肩膀划过,雨水流进肩上的伤口里,带出血水。安齐麟咬着牙,用尽全力挥出第二刀,天羽羽斩切断雨水和空气,挂着风声逼近泰德。
肌肉的收缩导致血液流速加快,一小股鲜血从泰德腰部的刀伤中喷涌而出。泰德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眼看着刀锋越来越近,他凭着感觉把长刀立在自己胸前,试图挡住伴随着狂风而来的天羽羽斩。
两柄利器再一次碰撞,擦出的火花被大雨瞬间浇灭,但声音却回荡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最终被雷声吞噬。
两人再次分开,保持十米的距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此时只有天空肆意地吟唱着雨幕的歌剧、演绎着雷鸣的光影,很难想象这末日般的雨夜在现实中已经持续了近三个小时。
冰冷的雨水快速带离两人的体温;疼痛又在不断消耗着他们所剩不多的精力。他们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忍不住,这种情况下,后出手的一方将会有无穷大的优势。
长久的对视之后,泰德先动了!他知道体内的血液已经所剩无几,现在这样强撑着,依靠地只是强大的信念。
泰德跌跌撞撞地奔跑着,十米的距离,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漫长。但是他失算了,他用尽全力举起手中的菊一文字,却没有力气驱动长刀以极速砸向对手,现在他再想撤回去,却再也来不及了。
安齐麟看准时机,写意般的居合斩挥洒出来,刺眼的弧光在细微的破风声中闪灭。泰德的胸前多出一道细长又深邃的伤口,体内最后一点鲜血,从这个伤口中无力地挤出来。
泰德倒下,身体砸向地面,溅起水花。他趴在地上抽搐着,挣扎着,想再一次站起来,想再一次享受刀剑刺入人体的感觉,想再一次斩断这样的雨幕,斩断面前的对手。
安齐麟艰难地走到泰德跟前,突然跌坐在地上,苦笑着看向泰德:“实际上,那也是我能斩出的最后一刀。”他伸手捡起地上的菊一文字:“一个战士,从来不会丢弃自己手中的刀!”
这个号称“天羽羽斩”的男人,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把菊一文字则宗刺入泰德的胳膊,同时把他的胳膊钉死在地面上。
安齐麟躺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那段赞歌:“我们肩靠着肩,不至腹背受敌。我们的胸膛被刀剑刺穿,却不会倒下。我们经历着死亡,却从没有真正死去。我们用利刃刺破黑暗,吟唱着这赞歌,祈祷所到之处光芒四射。我们所走过的地方,那新光被点亮,连空气都光辉万丈!”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大雨也一直下了三个多小时。伴随着这一晚的最后一次雷鸣,雨势开始减小。
蒙蒙的细雨洋洋洒洒地低落在昏暗的街面上,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终于刺入这片仿佛被神遗忘的角落。整条街上到处都是末日般的景象。拦腰截断的银杏树、被毁坏的灌木丛、被血水染红的地面、还有把柄钉死在地面上,战神般伫立着的菊一文字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