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郭阳手里的刀彻底崩了,刚才的短暂爆发产生了严重的后遗症。
现在他油尽灯枯,一下子瘫坐在地,只能背靠着墙壁,喘息着等死。
一群鲜卑兵再度爬上来,呈一个扇形朝他跃跃欲试地扑来。
就在这时,一抹漆黑的石脂从垛堞口中飞过,沾在那些鲜卑士兵身上。
随即宁驱飞快地跳下垛堞口,把点着的艾绒往他们身上一丢。
这一大群鲜卑士兵顿时人人发出了尖厉的惨叫声,化为数十个人形火炬从楼顶跌下去。
宁驱跌跌撞撞地跑到郭阳身边,侧蹲下身也往墙壁一靠。
他歪歪头,看到楼下更多的鲜卑兵纷纷爬上来,笑了。
“还等七个弹指,我们彻底引燃猛火雷丢下,有这么多敌人陪着,够本了。”
他们率军狙击抵御敌军的雕楼顶上正是受保护的司马腾、张琪瑛和张元等众,鲜卑兵要想杀死司马腾,必须要突破郭阳和宁驱二将率军低御的雕楼半腰间防线。
宁驱从怀里掏出一片腐烂的薄荷叶,要往嘴里放,可手指突然剧烈痉挛起来,根本夹不住。
郭阳勉强抬起手臂,帮他一下塞进嘴里。
“你哪里找到的?”郭阳苦笑着问道。
“在猛火雷的桶底下,我早说了,你个王八蛋压根就没仔细找。”宁驱骂道。
但他咀嚼了几下,呸地吐了出来:“一股子臭油味!”
郭阳闭上双眼:“可惜了,咱们今天阴沟里翻船,可能都要死于这场8000宇文鲜卑游骑兵的突然暴乱偷袭之中了。”
“死了进地府也挺好,好歹与这么多兄弟们相陪……”
宁驱开弓次数太多,手臂已经疼得抬不了了:“喂,帮帮我。”
郭阳把他的右臂弯起来,搭在左肩上。
宁驱攥紧拳头,轻轻敲了肩膀一下,咧开嘴笑了:“九死无悔。”
“九死无悔。”郭阳也同样行礼。
在他们身前,两两士兵抬起了猛火雷大桶,在雕楼拦腰游廊围了一圈,猛火雷的引子在呼呼地燃烧着。
鲜卑人还在继续朝碉楼上爬,楼下他们的人马在宇文素延的亲自督战下,更是蜂拥汇聚过来,越聚越多。
宁驱与敦阳两个人背靠着背,安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然后一声令下,令所有士兵投下引燃的猛火雷,将敌楼底下汇聚过来的敌人都炸上天。
突然,宁驱的耳朵动了一下。
他眉头一皱,猛然直起身子来。
郭阳没提防,一下子靠空了。
宁驱急速抬起脖子,朝雕楼大院外望去。
只见一大片黑压压的人马,像蝗群压境一样,再次汇聚而来。
宁驱突然叫道:“是崔家携手成都王,东海王,还有王家等……齐聚人马,率众而来了!”
他眼神极好,能看到聚拢大院外,照耀通明的无数火把中,有数面高高飘扬的大纛旗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