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面现凄然地叹息道:“我不过秩百石小吏,自前年发妻过逝,给我留下两个十余岁的儿子……
“你现在正好亡妻鳏居,为什么不前往参加,去试试运气呢?”石寒继续逼问。
“唉,就我这条件,家中尚有七十多岁的高堂父母,”驿丞大摇其头苦笑道。
“再说我都三十好几了,又是鳏夫,出身寒素,我能拿什么去和人家竞争?真是扯淡,石县令就不要拿我来开玩笑了。”
“全是狗屁!人就是人,哪有天生贵贱之分?老子可不讲这一套。”
跟在石寒身边的石方突然暴躁起来,大声嚷嚷着道:“你看那班汉人高门世族的纨绔子弟,斗鸡拚酒、不稼不穑,却妄想来捡便宜,当快婿,这才叫贱人呢!”
石寒大喜接腔道:“石方,你说得对极了!”
“石县令,石都头,你们就莫要寻我穷开心了,崔二小姐今年芳龄十七,鄙人要想当上她的夫婿,却未免大上了十多廿岁,差不多可以当上崔二小姐的父亲有余了,一想到这我心里便要膈应。”
驿丞连连摆手老实道:“再说,小人倒也还有些自知之明,如今崔家招婿,得来多少似石县令你这般的青年俊彦激烈竞争,以我的条件如何去争得过人家?”
石方微微一哂,直言不讳道:“瞧你这落魄相,倒确实不像适合求亲的样子,不过你可以假借求亲的名义,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去白吃白喝和看热闹的啊。”
驿丞奇道:“甚么白吃?”他当然明白甚么是看热闹。
“我们抵达此处,早已经打探清楚了,崔家招婿馆管吃管住,一天两餐,有饭有肉。”
跟随在石寒身边的张宾道:“现今四海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既然有白吃白住的地方,人们还不蜂拥而至?”
“我看这次崔家招婿馆,少说也会有多出来一半的人是来白吃白喝看热闹的,而非争夺崔家女婿。”
石寒接过话,顿了一顿,笑道:“到了如今,恐怕就连一个真正是奔着想当崔家女婿来的人都没有了吧。”
石方诧异问道:“为甚么?换作是我,我现在都想直接奔过去参与这场争婚之战呢。”
张宾摇头侃侃而谈,分析道:“崔家乃系北方有头有脸,响当当的大族世家,一向眼高于顶,别说是寻常百姓,便是次等的高门子弟,要想攀上崔家,当崔家的女婿,也不可能……”
“那它为什么还要公开招婿,不是脑子有毛病?”石方粗暴打断了张宾的话,很不解地问道。
“可是如今崔家纡尊降贵,非但公开招亲,而且声明不论门弟、不论胡汉,只需是天下英才,少年豪杰,便可参加比武、文斗招亲。”
这次又轮到张宾反问了:“崔家做出这等大失身份之事,你道却是为了甚么原因?”
石方大力摇头,很干脆地回答道:“不知道。”
张宾耐心解释道:“今日天下早有大乱的趋势和迹象,北方各胡族也在蠢蠢欲动。同时,全国各地更是匪乱贼窜四起横行……在这样的大背景前提下清河崔氏想来也是未雨绸缪,要想通过各方努力,来争取自己家族更多的出路。”
“清河崔家乃系当今高门,家世丰厚,于此乱世,盼望多结交各方有潜力的势力,万一有何变故,也大可借力自保,渡过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