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彦华由石寒亲自率队护卫,再次随众聚集于清河王的病房中。
看那清河王,果然已经满面红光地端坐在病榻上,他精神振奋,张着眼,接待着陆续到来汇聚的宗室诸王和众官。
“恭喜王兄病体大安,你没事了就好,我们也都可以松一口气,放心了。”东海王司马越满面喜色地当面道贺。
听见司马越的话,司马遐精神再次一振,伸出手来要拉司马越,却有些乏力:“皇弟,你们到底是都赶来了……哦,你们来得好。我……我真怕……”
周王妃明白司马遐的心意,连忙起身,坐在炕沿上,双手捧住了司马遐的手:“王爷,你快别这样说,我们都听了心里难过,哪能就到那一步了呢?你现在不是终于大好起来了吗……”
“唉,我是自家知自家事,我这恐怕是回光返照了,没多少时刻可活了,人都有这一天,王妃,诸位老兄弟们,还有在场各位……别难过。”
司马遐突然变得通透,明理起来:“有几句话,得趁我心里明白的时候,对你们讲清楚……”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临终时刻,糊涂人也开了窍。
清河王妃周氏颤声说道:“王爷,您说吧……我们大家伙都在听着呢,我一定句句遵照您说的办理。”
清河王突然眼神开始再度黯淡,粗重地喘了几口气,像是聚集精神,对握着自己手的周王妃道:“王妃,我们夫妻两人能走到今天,相濡以沫,不易啊!你懂吗?”
王妃眼中噙泪,抽泣道:“是,我明白。我能有今日,全仰仗王爷您的荣宠……”
“唉!按理说,我死之后,应该要等着你将来下世时,一起合葬才对。可是,我如今要走了,从此阴阳相隔,我不想再受惊扰了,你以后……”
听到这里,周王妃早已忍不住了,她一头扑进清河王怀里,泣不成声地说:“我这一生依靠着您……王爷,我……舍不得您呀!”
此刻,司马遐却异常的镇定,他抚着自己王妃的脊背说:“好了,别哭,别哭,你这么一哭,我的心……也乱了。”
等王妃止住了哭声,他又说道:“王妃,你先歇歇,我还有话对我们司马家宗室诸王们说。”
清河王有些艰难地抬起头,张眼扫视房中环绕他病榻前的众人,冲着宗室诸王们招了招手。
这些人知道,清河王回光返照,弥留之际有事要托付给他们,便都悄没声地围拢了过来。
清河王喘息了一下,当众问道:“我司马家大晋天下,你们觉得还能支撑到几时,终究还有没有挽回倾颓的机会?”
司马越接过了话,频频点头哽咽:“王兄,难得你到了这时候,还在关心我们司马家大晋朝将来的命运……”
“我以为我们大晋朝社会动乱的根源是因为我们司马家宗室互相倾轧内斗争权造成的,以后你们万不可再内斗了,应当同心协力,共同辅佐当今皇上坐稳江山,否则我们司马家宗室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真到了内斗不休的地步,我们都要陷入万劫不复,我司马家子孙恐要遭受屠戮殆尽。”
清河王一口气长谈起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希望你们能听我一言,自己好好想清楚。”
此时,清河王不但神志清醒,而且思维也非常之快。
石寒在旁边听了,都觉得他临死之际,比平时都要格外明理通透一些,大致将大晋迅速衰败的其中一方面原因道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