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迈了两步,仰头打量了石寒一番,脑子里闪过各种杂乱的思绪。
“石县令,都是我不好,为了我,害你来来回回奔波,深入贼窟,担着像我一样被扣押的巨大风险……”
“李姑娘,快都别说了,我乃你阿耶治下的地方属官,替他分忧,有机会能多照应你,难道这都不应该?”
李秀回过神来,仰首一抬眼,见到石寒这张十分亲和的笑脸,受其感染,心下似乎有所触动,一股温暖的感觉蔓延全身,这两天一直以来的郁闷,都似乎顿时舒缓了不少。
“石县令,你来再怎么求情,再怎么上下通融都没有用处,这是我们全体头领们的一致决定,属于根本原则问题,李姑娘我们坚决不能放回,必须强留在我们坞堡作为人质。”
甯黑这位名义上的陶家坞堡贼首,穿着紫袍披风,身高8尺五寸,肩宽体阔,身躯极为雄壮,威仪不凡。
若是穿是威武的头盔铠甲,不看他的贼首身份,实打实比大晋朝廷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绝大多数武将还要有气势得多。
“甯老大,这又是何必呢?”
石寒连忙向甯黑躬身,陪笑答道:“既然我们李使君将赎回李姑娘的赎金都如约如数奉上了,你们就该讲究信誉,果断将李姑娘释放了回去,不应该故意留难的。”
甯黑身边随行的汲桑亲切地笑道:“石县令,我们强留下李姑娘为质,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为保万全,让李使君有所忌惮,而不至于再次发兵前来攻打,虽然我们并不惧怕他们官兵前来攻打,但是也不胜其扰。”
石寒一阵语促:“这……”
“小郎子,你无须替李姑娘担心,我们虽然将她强留在此,但却不是以俘虏虐待她,而是以州剌吏贵女的规格侍奉她,包保她衣食住行无忧,会生活得很好,没人胆敢欺负她。”
甯黑接话再次慎重承诺,并在说话间,他已转向了石寒。
石寒当即应道:“甯老大,我自是相信你们的话,只是这样让李姑娘有家不能回,他们父女家人长期不能团聚,不是叫人心理膈应?你不觉得是不是残酷了点?”
石勒本在闭目养神,闻言忽然睁开眼,目光如电射向甯黑脸上,然后又转到了石寒脸上。
讲真,他心里一直惦记返乡回家看望亲娘这件事,而且非常迫切。
这是他当下最忧虑的事情,一直焦急等待石寒许诺他的通知!
对当前陶家坞堡中要处理的这些破事,他真的无遐理会,就仿佛与他无关一样。
“请她在此作客,好吃好喝好穿好住的拱养,她啥事都没有,也不用干,这么一丁点小事有什么好残酷的?倘若我们双方又再次大起兵戈,死伤无数性命那才是真叫残酷,与此对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甯黑高大的身躯挡在了李秀与石寒面前,死死盯着石寒的眼,目光满是得色。
又不失时机地转头瞥了石勒一眼,好似是在说:
——竖子,你别跟在旁边一直不吭声,倒是配合着演戏啊!
现在的戏是专门演给李秀和二王,以及远在州治信都的州刺吏李毅看的。
此事顺利敲定,官府、石寒皆大欢喜,从此良人美眷、前程似锦。
只要简单一个举动,就将那些官员和李秀耍得团团转,何乐而不为?石寒的私心不可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