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真是有鬼神不测之机,连将来的天下祸端都早已预测到了,小徒实在是钦佩五体投地,”石寒赶紧大拍着马屁。
“你别拿为师的话当作耳边风,视为儿戏,在这天灾人祸面前,个人力量何其渺小,卷入其中铁定要粉身碎骨,何人能够幸免?为师也不敢保证就能全身而退!”
石寒坐到了魏染苒睡榻边沿,微笑着摇摇头,向魏夫人说道:“天下间再凶险,也险恶不过京师这么凶险的是非之地了,其实我看得很清楚,老早就想一走了之,远离是非,明哲保身。”
魏夫人语重心长道:“为师都只能早作准备,远远逃离,希望能够劝醒你吧,让你能看清时局,也能早做退步计……”
“多谢师父的警示,如今在京的一切善后事宜我都基本处理已毕,又争取到了一个外放地方上的机会,”石寒抬首望了一眼魏夫人,看她的面上反应。
“这,这……这感情好啊,京师王公大臣,达官贵人多如牛毛,到处扎堆,你在这里根本显现不出来你官身的优越,只会泯然于众人。”
“嗯,实言告诉师父,不日,我便要率众顺黄河而下,外赴河北翼州平原国上任茌平县令了。”
魏夫人目泛异彩,望着石寒又道:“你去了地方天高皇帝远,即躲了是非,又外放有了实权,相比京师不知好到哪儿去了……”说到此处,已是满面欣慰之色。
“嗯,只是师父你老人家要渡江南去,小徒却无法常伴师父左右,以尽孝心了。”
石寒心里此时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他近来在京城杀人放火,做过许多无法无天的坏事,想要怎样便怎样,心里从来鬼神不怕;
见过的人论千论万,总没有放在心上,待见了眼前这个便宜师父,竟觉她颇为亲切,可作为自己为数不多值得信赖的人,一时间有些割舍不下!
“你也用不着伤感。”魏夫人淡然一笑。
石寒微微有点失神,怔了半晌,方接着说道:“以后千山万水阻隔,又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够再得见师父一面了。”
“虽然你无法长期留在我身边接受教导,但为师会将你师姐指派在你身边,好叫她日常贴身照顾和指导你,以后有你师姐替为师代劳……”
“师父?”魏染苒冲着魏夫人突然娇嗔呼唤道。
看着石寒的眼神,她有些惶惑了。
石寒立即接话低声地说道:“让师姐随着我奔波吃苦,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呀?何况师姐仍旧缱眷着师父你身边,过惯了平稳安定的日子,只怕……”
“好了好了,”魏夫人不耐烦地冲石寒摆手道。
“你师姐如今已是二十好几了,自小被为师收留,待在为师身边足有二十多年了,你还当她是没有奶大的孩子?离不开亲娘身边?”
石寒立即假意道:“可能师姐跟我不熟,对我还比较排斥,强迫她跟随在我身边,这对她而言太过残忍了,我也是于心不忍的。”
“她哪是在眷恋着为师身边,老早就想着离开想疯了,又哪里排斥你这位小师弟了?如今偏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要故作矜持,装模作样,半推半就,不情不愿!”
听到魏华存如此说,房子里沉寂下来。
半晌,魏染苒突然啜泣起来,哽咽着声气说道:“不瞒师父,您老含辛如茹苦养育我二十多年,一直将我视作亲生女儿一般,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照顾得无微不至,比待自己的亲儿子还亲。”
“如今突然要打发了我,赶我离去……我心里悲凉难过呀……师父,徒儿与您情深似海,一刻也离不开你……徒儿要留在您身边尽孝道,孝敬你的抚育深恩。”
“得得得……别整得跟为师生离死别似的,你难道还能跟着为师过一辈子不成?”
魏存华常年修道,生性恬淡,几乎早断绝了七情六欲,是故很不喜欢吃她儿女情长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