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郎君(2 / 2)

谢蕴敛起眼底神色,半晌未翻得一页书。

戚钰没等到她开口,心底堆满了失落。

心想:若是他昨日没出城,她是不是就不会这般不待见他了?

木芙蓉的屏风相隔,静默半晌,谢蕴进了湢室沐浴。

戚钰房里伺候的丫鬟进来,作势要替他擦洗。

手还未碰到衣角,戚钰便躲开了,冷着脸道:“出去。”

丫鬟一愣,惶惶然的退下了。

小半个时辰后,谢蕴沐浴出来,像是没瞧见他一般,径直入了内室,坐在梳妆镜前通发。

戚钰心里嘟囔许久,终是轻咳一声,神色不甚自在道:“我不舒服。”

“问月,去替二爷请大夫来。”谢蕴朝外唤了一声。

“是,娘子。”

“不、不用!”戚钰又急急道,额头抵着手臂,露出的一截脖颈染上了一层绯色。

谢蕴朝他瞧了两眼,与问月摇摇头,后者识趣儿的退下了。

她起身行至榻前,未弯腰,只是垂着眸子问:“二爷可是要出恭?”

瞬间,戚钰脖颈绯色更甚,连着耳根都烧着了一般。

他声音闷闷:“我身后疼。”

谢蕴瞧着他这般模样,忽的心软了两寸。

她虽是不愿承认,但委实对三年后的戚钰有所怨怼。

可此时趴在榻上,言语委屈的人,与那时所去甚远。

三年间,不只是她变了,他亦然。

她伸手,道:“袍子解了吧。”

葱白指尖附上他的衣襟,戚钰垂眼瞧着,忽的问:“你还气吗?”

那一瞬间,一股酥麻感自尾椎窜了上来,谢蕴头皮发麻,眼睛定定的看他。

但不是。

他眸子里的清透,是三年后没有的。

不是那个他。

他也不知,她芥蒂疏远的真正缘由。

“我昨儿不是有意晾着你的,实在是下人来报,说我城外马场里的马生了岔子,我这才慌忙去了。”

马场?

谢蕴脸上微微诧异。

上世,她不曾听闻他养了马场。

“这事我爹娘也不知道,你别与他们说啊。”戚钰又叮嘱一句。

谢蕴视线落在他眼睛里,还是问出了口。

“你昨儿可见了青瑶郡主?”

戚钰微微点头。

就是梁青瑶派人来知会他的。

却是见谢蕴瞬间眼神失望。

他不解,刚想问,她已转身往门口走了两步。

“问月,去寻二爷的丫鬟来伺候。”

“我不用她。”戚钰连忙道。

谢蕴恍若未闻,垂着眼进了内室。

“二爷身子不便,今夜便歇在外间吧。”

话音刚落,内室的烛火倏地灭了。

戚钰:“……”

凭什么不让他说话?

谢蕴平躺着,听着外间窸窸窣窣的挪动声,忽的想起了上世。

女子十五而笄,叔母早早便为她准备及笄礼了。奈何不巧,笄礼前忽的生了一场病,祖父做主,将她的及笄礼延后一年。

十六岁及笄礼时,王夫人将一只青玉镯给了她。

谢蕴知那是何意。

王家兄长长她两岁,是个温润君子。若是不出意外,她将是王家妇。

谁料,叔母将替她收下那只青玉镯时,小厮冒着细雨急急来禀,说是官家传了圣旨来。

月后,她入了邺都,进了国公府,嫁与了戚钰。

到底是年纪小,对情爱一事心向往之。

戚钰长了一副好皮囊,唇红齿白,面冠如玉,她未曾见过他在邺都横行霸道的模样,只知道他的吻是热的,怀里是暖的。

她读过许多书,盼着能与他鹣鲽情深。

他也曾对她很好,会在出府玩乐时想带她一起,谢蕴碍于规矩,不曾去过一次。但他回来时,会给她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或是邺都时兴的吃食。

可……

“砰!”

外间戚钰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

谢蕴倏然回神,侧了侧身,阖上了眸子。

勉强擦了身,自己上了药,戚钰趴在外间榻上,渐渐睡得昏沉。

许久后,突然睁开了眼,朝里间竖着耳朵听了片刻。

针落可闻的寂静中,似有隐约的啜泣声。

戚钰嘟囔一句:我睡硬邦邦的榻都没哭……

虽如此想,但还是默默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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