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量倒塌的建筑全部被清理干净,就连那王恭厂的深坑也重新被新土掩埋。
重建工作如火如荼。
伤痛总要过去,生活才是主流。
受了大难的京都百姓,默默舔着伤疤,或许只有在深夜中,才会哭泣悼念死去的亲人。
同时,不忘咒骂失德的皇帝。
若没有他,苍天如何会降下如此灾祸?
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天启皇帝朱由校本人。
朱由校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疾病。
那日他在惊闻儿子朱慈炅震死后,又淋了暴雨,当场吐血晕厥。
经过太医数日抢救,终于救过来了不过身子也越发虚弱的厉害。
同时回想整个爆炸惨状,让朱由校一度没了生念,只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可他又不敢死。
唯恐到了九幽黄泉见到列祖列宗,甚至见到太祖爷爷朱元璋,被他老人家剥了浑身的皮。
“呼……朕这是……活过来了?”
因为乾清宫受损严重,朱由校这段时间都居住在养心殿内。
“皇上!皇上您可算醒了……呜呜呜,可吓死老奴了。”
朱由校清醒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床榻前的魏忠贤。
魏忠贤显然数日来衣不解带,一直在床边伺候,不然也不会满脸憔悴之意。
此刻见朱由校醒来,真是发自内心高兴。
“魏大伴……”
朱由校从鬼门关内转了一圈,见还是魏忠贤陪在自己身边,心中五味杂陈。
“莫要哭了,大伴,你也不年轻了,再哭伤了身体,让朕如何是好?”
他伸出枯瘦的手,颤巍巍的摸着魏忠贤的脸颊。
“好,好,陛下,老奴见您醒来,实在太过高兴,老奴不哭了,不再哭了……”
魏忠贤擦擦老泪,依旧跪在床边拉着小皇帝的手。
同时心中一酸。
他才二十二岁啊,怎么就被折腾成了这幅样子。
骨瘦如柴,手如枯爪,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朱由校却扯动嘴角笑了笑,可随即又想起那日的事情,神色黯然。
“大伴,朕这是昏了几日?”
“回陛下的话,您一直昏昏沉沉,时醒时睡,如此算来昏了十五日吧……”
“十五日?”
朱由校一惊:“朕的炅儿……”
魏忠贤低声道:“陛下,天气炎热,又逢灾后大疫,实不敢让小龙子在宫中久留。您昏后两日,便将龙子择地葬入了皇陵附近。”
“葬了?已经葬了……咳咳咳……”
朱由校又剧烈咳嗽起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葬了吧,葬了也好,尘土尘土归土,一切都是朕的宿命。
他又问起这场爆炸的具体情况。
“大伴,不知……不知你可统计过,咱京城到底死了……死了多少人?”
他说完后,目光炯炯的看着魏忠贤,一脸紧张。
事情已经发生了,究竟死了多少人才是朱由校最关心的。
“陛下……这……”
魏忠贤张了张嘴,脸露苦涩之意。
“没多少人,陛下,您还是安心养病,等龙体安康后,再处理这些琐事吧。”
“朕要知道,到底死了多少?”
朱由校却偏执狂一般,死死瞪着魏忠贤。
魏忠贤见再隐瞒不过,只好如实说道。
“据户部、顺天府、锦衣卫衙门、五城兵马司数次统计得出……”
“此次京城坍塌房舍七万六千余间,遗失人口达……达三十七万之众。”
“你!说!什!么?”
朱由校从榻上直挺挺坐了起来,一脸震惊。
死了三十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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