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
“谁是家属?”医生走过来问着。
顾朝夕刚想抬手,却被沈尧举手抢了先:“我,我是,我是家属。”
他抬着头,胡乱地用手把脸上的泪擦掉,顾不得自己满眼的血丝,哽咽着看向医生。
“跟我来。”
他摇晃着从椅子上面站起来,险些踉跄摔倒,又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扶住墙,这才往前走着。
顾朝夕和裴宴就这样看着,谁也没有上去帮忙。
这时候,让沈尧静一静,独自和秦微待一会儿,或许会更好吧。
顾朝夕咬了咬唇,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又埋头在裴宴的怀里。
声音有些闷闷地,像是鼻子还没有通气一样。
“阿宴,他不会做傻事吧?”
一直以来,沈尧都是独来独往,唯一亲近的人恐怕就只有秦微了吧。
本身他们被选为里世界的玩家,在某种意义上就已经离死亡不远了。
如今秦微离去,沈尧又是否能坚持的住?
裴宴看着沈尧随着医生离开的方向,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答案。
他把顾朝夕搂紧了些,微微仰头,由着泪水滑下来。
“如果那是他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
或许心里都清楚,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和死了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等到沈尧跟着医生处理完一些手续,才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似乎比往常更加的沉默了,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前面。
走路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僵硬。
上了车,顾朝夕好几次想和沈尧说点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她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又怎么去说服沈尧啊。
这么想着,眼泪又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还沾着的血迹,顾朝夕的眼睛又开始发酸了。
那一幕似乎也不过是刚刚发生,怎么就天人永隔了呢?
她扯着自己的衣角,看着上面的血迹,眼睛有些发红,开始用力地用手搓着。
可不管怎么用力,血迹始终存在。
直到掌心都被搓红了,衣服也没有什么变化。
她哽咽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忽然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衣服拍下去,手掌落在自己身上,好似发着烫。
裴宴伸手抓着她的手腕,她却还是发了狠似的朝着自己下手。
直到他将她的两只手全部都扭到身后,扣在了一起,这才完全挣扎不开。
“这不是你的错,朝夕,别这样。”
他把人抱在怀里,感受她的泪水打湿衣襟,却说不出其他更加能安慰人的话来。
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一般。
“朝夕,别这样。”
“你想发泄,就咬我好了,别这么对自己。”
她张了张嘴,真的发狠一般地咬他的肩头,直到唇齿间丝丝血腥弥漫,才恍然回了神来。
松了口,她怔然。
“阿宴!”堪堪开口,便又决堤了。
到后面,哭到累了,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