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墙后面绕过去的时候,顾朝夕顺手从地上抄起了他们之前放在这边的木棍。
裴宴匆匆扫了她一眼,从地上把钢管捡起来,随后跟上。
何星在很奋力地挖着坑,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怪不得我的,是你自己要作死的。”
“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反正你死了,对谁都好!”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将铁锹铲进土里挖着。
很快,被他铲出来的土就已经快把地上被床单裹着的尸体盖住了。
裴宴冲上去,对着何星就猛踹了一脚。
因着没有防备,这一脚让何星直挺挺地朝着前面扑去,一下子摔进了坑里。
铁锹被丢在了一旁,何星捂着自己被踹的后腰,龇牙咧嘴地从地上扭头看来。
三人已经跳下了大坑,顾朝夕更是直接蹲着身子去扒那个床单。
“干什么!不许碰!”
何星有些急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但是他的速度还是慢了,顾朝夕已经找到床单最上面的位置,直接将里面那个人的脸给剖了出来。
意料之中的,被床单裹住的人,是王超。
她回了头,看着狼狈从水坑里爬起来的何星,身上沾满了污泥。
头顶上的灯光在一瞬间晃到顾朝夕的眼睛,下一秒,他就被裴宴扭着胳膊按下,直接将头上的灯摘了下来。
随手抛出去,头灯在空中划了一圈,被秦微接住。
她拿在手里抓住,随后蹲下来往王超身上照过去。
何星有些急,想要挣脱裴宴的禁锢,却被他因此压得更用力了一些。
顾朝夕只是冷眼扫了一眼何星,随后直接将裹住王超的床单全部掀开来,露出整个身体。
王超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的短袖和裤衩,看来那天最后一次看见他之后,他就被人弄走了。
顾朝夕侧头,看向被按压在地上的何星。
“是你杀了他吗?”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问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裴宴手上用了一点劲,将何星的胳膊又朝着
痛感传来,何星忍不住龇牙咧嘴,抬了另一只手去拍裴宴的手背,却无济于事。
他这会儿也感觉到了,如今话语权在顾朝夕这里,只要她不说松手,裴宴是不会放手的。
于是,只好朝着顾朝夕看过去:“不是我。”
“不是你的话,还有谁呢?”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垂下眸子将床单一点点地撩上去,又重新把王超给掩盖上了。
临了,又在身侧的位置将床单往里面掖了一下。
王超的身上看不出什么伤口来,脖子和脑袋也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她想大概率是被人捂死的,所以,也不能排除就是何梅把王超给捂死。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想而已,顾朝夕也没什么证据。
“何梅知道王超已经死了吗?”
顾朝夕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泥,似乎有些擦不干净。
她皱了皱眉头,将手掌上沾到的擦在了干净位置的床单上,而后才撑着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
随即,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星,又问了一句:“或者说,何梅才是主谋,而你是一个帮凶?”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导火索,瞬间就引燃了何星。
他突然猛地挣扎起来,若不是裴宴下手的力道足够重,恐怕真的让他翻起来了。
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反抗裴宴,他只好愤恨地抬头。
那张脸在夜色中狰狞着,似乎嫉妒的痛苦。
“不是的,跟我姐没关系!”他咆哮着,声音被吞没在夜色之中。
没有人回答何星的这句话,唯有沉默。
秦微手中的灯,光线还停留在那张已经被污泥沾湿的床单上。
余光照到何星的身上,他看起来格外的狼狈,脸上似乎还有泪痕。
“跟我姐姐,没有任何关系,她不知道。”
他把头垂下去,一字一句地说着,后槽牙死死地咬着,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察觉到何星没有反抗的意思了,裴宴才将他的胳膊松开,朝后面退了一步。
压在身上的力道骤然消失,何星整个人都跌了下去,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只是讨厌看着那被床单裹起来的王超。
“真的不是我姐姐,和她没有关系的,怎么可能和她有关系呢?”
他苦笑着,兀自呢喃。
“她这些年跟着王超,没少吃苦,为了丫丫,不还是一直过着日子吗?”
“她怎么可能会对王超怎么样,你们不能这么说她,她过得很苦了。”
顾朝夕听着,却没有半分情绪。
她见到的,虽然王超和何梅之间不像是恩爱夫妻,但是关系也算不上很差。
当然,也有可能背地里,王超对何梅不好。
这些都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感知到的东西,她不做多评判。
只是
“那你知道,是谁杀死了王超。”
既然能来埋尸,总归是知道一二的。
一个年少时候误杀人进去的人,再次杀人的概率也是有的,只不过顾朝夕觉得就算是为了何梅,何星也不会做这样冲动的事情。
而且王超的死对他们两姐弟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喜欢赵志发是一方面,但何梅那样的人,把感情都埋在心里,想的更多的,恐怕都是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果然,何星有些沉默了。
他张了张嘴,又将嘴巴闭上。
有些事情他的确是知道,可不想说出来。
“你想清楚,是成为帮凶再次进去,还是将事实说出来。”
裴宴走到顾朝夕的身侧站定,垂眸扫了一眼低头的何星。
“你姐姐现在只有你和丫丫了,如果你又犯事进去了,让她一个女人在工地上怎么支撑的起来。”
没了王超,工地食堂迟早都要换人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现在食堂是有何星在,可如果何星不在了呢?
工地上欺负人的事情少吗?
他想,何星自己能想明白的。
片刻,地上的人像是下定了决心,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才缓缓开口。
“我没有杀王超,我只是看见他进了宋江文的房间,后来看见有人捂着他的嘴。”
“我当时太害怕了,等我再回去看的时候,宋江文已经扶着昏迷不醒的王超往屋外走。”
“他让我帮他埋了,他是包工头,我只能听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