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清因牵连,眼下热度稍退,况且人还在御史台,那地方普通人可进不去。但自己的太学和虞雍的禁军大营对皇亲国戚来说却未必密不透风。
越王触他们两个的眉头,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况且难道不是让人看出他和藩王世子略有交集想到水龙法会刺杀当日,正是越王同济北王世子刘伦说了什么他才离去,或许从一开始,越王就拿定主意想借力藩王世子来给自己些政治资本。
许诺他日的权柄,是最好的筹码了。
卓思衡不禁有些担心太子,却也不愿明说自己真正的隐忧,只道“越王殿下在陛下眼中本就是性急燥意之人,虞都指挥使如果上书明言他的冲撞之处,只怕陛下当做儿子向来如此,至多温言安抚,未必会加以处置。”
“他在陛下眼中如此,不知在卓大人眼中如何”虞雍忽然问道。
卓思衡没被绕进去,只恭肃道“我与越王并无私交,也不敢结交,更不能无顾妄议天家骨肉。”
其实,卓思衡心中清楚,他隐藏的太子党身份实难向虞雍隐瞒。自己为官以来处处稳健自持,从不外露心性,唯独数年前秋狩那一日太子遇险,虞雍居高临下作壁上观,自己怒火喷薄无法自持。只有虞雍见过他拼死相护太子的决心,眼下他就是装作无所谓,人家也未必会相信但他也没有证据,只能推测。
可虞雍难道就会当越王的党羽么这更未必。他虽脾气狷介古怪又冷酷,但却十分通晓皇帝心意,是与自己不相伯仲的朝堂做题家,他要是想和越王勾连,又何须将禁军古坛场大营的事情闹大故意撇清自己和越王的关系大可以顺水推舟人情坐满。
只是眼下尚未到真正判别之时,有没有他虞雍相助,自己都是要助太子顺利登位的。况且自那次遇袭后,皇帝的身体也并不是太好,头痛发作时难以上朝,再不早做打算,那一切只怕都要来不及了。
但郡主让靳嘉撮合两家的意思,看起来是非常想提前划定阵线,如果是靳嘉和虞雍站在太子这一侧,这就是自己能为太子找到的最好盟友。
为此,卓思衡乐意先卖个人情出去,他缓缓将自己心中所想的缘由委婉道出“水龙法会惊变当日,虞都指挥使最清楚我是如何得罪了几位世子,如今他们磋磨我倒也还能理解。但替圣上去安抚世子们的是太子,他们闹起来,只会显得太子办事不力,皇上如今虽然已经可以重新临朝,但也经常差遣太子,偏在即将立府的时候几位世子这样不顾太子面子,足显几人狂悖。”
虞雍和靳嘉对视一眼,似乎也与他们想到了一处去。
靳嘉与聪明人讲话总得提起十二分精神,但这个时候,他却因证实了心中猜测分外安心道“好在云山你手腕高明,没让他们闹起来。”
“卓大人为太子也算殚精竭虑了。”虞雍忽然道。
卓思衡并不接他的话,站起身来“几位世子虽然身份贵重,但在国子监规矩森严,当下又是科举之年,谁敢惹乱为国取士的国家法度无视士子和国运前程,我身为陛下钦封学政官必不轻饶。”
听他摘得干净,虞雍也不多做纠缠,只道“在下执掌禁军军务,也不会让人凭空于营内造次,将太祖以来所立军纪视若无睹。”
“那咱们今后就要互通有无了。”靳嘉赶紧说道,“你们不方便见面这是自然,我同云山是同榜,和表弟又是实在的亲戚,今后礼部若和国子监有差,我一定亲力亲为。”
卓思衡看着虞雍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我们两家身份尴尬,妹妹们金兰之契多有来往还好说,其余的就不好瞒过他人的耳目了。”他咬紧妹妹二字,像是警告,虞雍和靳嘉当然听得出来。
人家哥哥也不是傻的。
说完,卓思衡也不等他们的答复,起身告辞。
见他走远,靳嘉松了口气,方才言谈你来我往虽是没有火花,可他仍觉芒刺在背,此时松弛下来,便道“表弟,咱们到园子里走走说两句话。”
虞雍和旁人都不好说话,但他的表哥和妹妹却是一家人,听完也顺从相伴同行。
“你也听出来了,其实云山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也一样。你对慈衡我和夫人也喜欢慈衡这姑娘,还有我娘,也存了这份心,更别提阿芙将她当亲姐妹一般,可在皇帝的眼中,要是我们两家有了姻亲,别说今后受到的防备和忌惮,怕是手上的权柄和前程都要一朝全无,你真的愿意么”
虞雍走在靳嘉一侧,听罢却是笑了“这个皇帝不愿意成全我的心意,那换个愿意的不就好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