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
气氛充满压抑。
无论高泽,还是郑光庭,钟文景都明白农民工金三顺是个极其难啃的骨头。
不同于普通的杀人罪犯。
他将捅死医生李仁华的视频放在手机里面,就证明他毫不在意承担凶手的罪名和惩罚。
在他善恶道德观念里面,为了死去的女儿,向庸医报仇,天经地义,他没有错,更不会后悔内疚。
但是郑光庭,钟文景,高泽都要让金三顺知错。
警察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抓捕罪犯,还要让罪犯对受害者的尊重。
“金三顺,是你杀了李仁华医生?”
郑光庭目光看向金三顺,第一个主动询问出声。
“李仁华是我杀的,我认罪,法律该怎么判我怎么判,但我没有做错。”
“李仁华是个庸医,害死了我女儿,他该杀!”
“.........”
心中所有说辞都化为了泡影,郑光庭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接下去该怎么说,让金三顺对李仁华医生产生尊重。
“你女儿金娜娜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治疗治好机率本就不高。
何况手术台上,生死有命,李仁华医生没有将你女儿救下来,并非是他故意或是不想。”
郑光庭深吸口气,换了另一种方法:“何况根据我们调查,李仁华医生是个对待病患一视同仁,医德高尚的好医生。”
“你不应该杀死他,去报复他!”
“我不该杀他?”
病床上躺着的金三顺身体完全不能动弹,脸庞却露出几分讥笑,笑容还掺杂几分肌肉拉扯带来的痛感:
“呵呵,你说那么多没有用。”
“李仁华就是个庸医,我那么信任他,才将我女儿交给他治疗,要是他没法治,那就直说,别收我钱啊。”
“可是医院收了我的钱,他也主动治疗,但没把我女儿救回来,那就是他的问题。
他害死了我女儿,这种庸医怎么不该杀!”
“我女儿才十一二岁,那么小年龄,没有意外的话,她能活个六七十年,经历花季,结婚生子.....”
金三顺眼眶涌动晶莹的雾气。
郑光庭默然无言。
这个教育工作他没法干了,金三顺和很多农民工一样,都认死理,是水泼不进的硬石头。
在他们观念里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天经地义。
“郑队,我来!”
钟文景拍了拍郑光庭肩膀,走到金三顺面前,双眼俯视透着怒气:
“金三顺,李仁华医生没有在手术台上救下你女儿金娜娜,你要杀他报仇,行。你不认可李仁华医生的能力,医德,还有工作态度,那也行。”
“但是我想问你一句,你难道不就是看李仁华医生好欺负?”
“据我了解,你是讨薪不成要跳楼的农民工,面对那些包工头,建筑方,你敢杀李医生,怎么就不敢杀那些施工方,欠你薪水的人?”
“你自己还不是欺软怕硬!”
金三顺瞬间抿紧干裂的嘴唇,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