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郁郁而终,我和王兄幼年时在家中便备受冷落,那混蛋养的几个狐媚子百般欺压我兄妹二人,甚至有个狐媚子还想将我许给她那个穷弟弟做童养媳。”
听到这儿,李载缓缓皱起眉头,随即问道:“那你爹呢?就没有说什么?”
“他?他就像一头只会找女人播种的牲口,可能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子女,当然,肯定是记得我们兄妹二人的,只是我阿娘的一生奉献,最后就只换来一句‘那个女人’,而我们就成了‘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
“唉……小姑娘,如今你已是这世间能翻云覆雨的人物,这些往事怕是早就该放下了吧?”
“当然,早在我和王兄将那一家子畜生都斩尽杀绝的时候,这段往事就算放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载还是有些惊讶。
“你们后来,将自己父亲的家族给灭了?”
“李文若,我说过,那个畜生不是我的父亲,他对不起阿娘,为了他和狐媚子的儿子,甚至打算将王兄杀害,也想过将我送去给那狐媚子的弟弟,这样的人,能称作父亲吗?”
“确实不能。”
萧若溪继续说道:“后来我和王兄修行大成,屠戮柏家满门,王兄亲手将那个男人的头颅斩下,硬是逼着那狐媚子的弟弟当着阖府上下人的面儿,和那狐媚子苟合,我虽觉得不妥,但王兄说他每每想到那狐媚子的弟弟曾惦记过我,便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于是那狐媚子一家,被王兄养了多年,甚至到今日,还活在蜀中王府的地牢之中。”
“龙衍兄,也是个狠人啊。”
萧若溪摇摇头说道:“我没有父亲,长兄如父,前面那些年,都是王兄一直护着我,所以在这个世界上,王兄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谁要伤害他,我都不会坐视不理。”
“说了这么多,你心里的结还是没有解开。”
闻言萧若溪继续摇头,“不,其实早就解开了,早在那个男人同意将我送给狐媚子弟弟做童养媳的时候,我就已经解开了心结,在我眼里,那个男人不再有和父亲挂钩,只是一个对我有着恶意的男人而已,所以我可以眼睁睁看着他被王兄隔断喉咙而面不改色。”
李载稍加思索,“所以你才是那个近道之人,拿起,放下,通透且自然。”
“不对,说这么多,我不是想告诉你我是怎样的人,也不是想博取你的同情,李文若,我只是想说,在王兄身边的时候,我是个乖乖女,王兄对我要求极为严苛,后来入了凌霄阁,师门对我的规矩更严,我从来都没有如红鸾说的那般,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我一直认为,我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着,我得为王兄,为看重我的师门而活。”
“可在我眼里,你对于天道的执着,似乎更像一个道心坚定之人,若非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你怎会表现得如此虔诚?”
萧若溪淡然一笑,惊为天人,“也许这就是我的天赋吧,我总是能将一切都做到接近完美的高度,一句谪仙人,是世俗人对我的评价,这可不仅仅是说本姑娘生得仙姿动人,更多是形容本姑娘如仙人临凡那般,做什么都能做好,可那些我不喜欢。”
“那追寻天道呢?你喜欢吗?”李载开口追问道。
“有那么一点吧?但说喜欢不合适,应该说是执念,我只是想去看看那个顶点背后的风景,我觉得若是到了那个地步,我或许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很矛盾吧?世人眼里那般坚定虔诚向道的我,其实是一个连自己都活不出的人,但今时今日,我想明白了,林文若,你相信吗?就算踏出那最后一步,我也未必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