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国忠冷哼一声,脸上的皱纹浮现,神情中藏不住的怒意。
“哼!看来你知道老夫为何要你跪在这儿,襄儿,你当真要拿着我陆家数百年的基业去赌吗?萧放到底意欲何为?”
听到这儿,陆士襄有些诧异,随即说道:“父亲,您应该知道,萧放乃是先帝之子,亦是我大梁最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他才是那个应该继承大统之人!”
“大逆不道!狂妄!”听到儿子口出惊人,陆国忠脸色大变。
这要是以前,他还在相位之上,搞不好也会支持萧放。
但致仕以来,他也想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先帝为何要选择萧灵儿登基。
为君者的能力可以后天培养,品性也可三岁见老,只要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都不是事儿。
但有一个品质特别重要,那就是“容”。
无欲则刚,有容乃大,心胸能容得下多大,就能站得多高。
萧灵儿在权力的争斗上是寸步不让,但她重要的是能看得惯,能接纳。
这样的人做皇帝未必是好事,但若是有人能帮她,那她就能做一个明君,还是一个能俯瞰天下的明君。
这一点是萧放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所以陆国忠也心甘情愿退出朝局,他知道,只要李载不反,有他扶持那位陛下,这大梁未必就会比先帝在的时候差。
可如今,一个死而复生的太子,加上满朝狼子野心之辈,实属风雨满城,这个时候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
“父亲,如今儿子才是陆家的家主,孩儿不敢拿着家族去冒险,可如今这个时候,不站队都不行!您应该明白!”
闻言,陆国忠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怒意更盛。
“哼!你们这些小子啊,是不是真以为那李文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好对付?那小东西比他爹更损,更坏!”
“爹,他李家的根基已然瓦解,如今的李文若不过是风中残烛,根本就不足为虑!”
“混账!你可知道,整个洛阳有多少人是靠着他们李家在吃饭?你可知他那最不起眼的大姐,才是我大梁最有实力的人?”
一听这话,陆士襄眉头微微皱起,“李淮如?不过是一个连她爹都不愿相认的蠢女人罢了,父亲何至于给她这么高的评价?”
“哼!你出去问问,上到士大夫,下到衙门小吏,京都有多少人没有拿过京都商会的好处?何为人心?利益才是人心,洛阳那么多官员,谁不希望能有挣不完的钱?她李淮如和计星河夫妻二人就是钱袋子,你以为仅凭朝廷那点儿俸禄,我京都官员能个个肥得流油吗?”
陆士襄有些不屑,“不过是搜刮民脂民膏,难道父亲觉得这样是对吗?”
“你错了,李淮如和计星河挣钱的能力毋庸置疑,你也不想想,他们把生意做到敌国,能是简单的角色吗?儿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萧放掌控了护国神阵对吗?可就算他拥有绝对的武力,又能如何呢?天下人,能都杀绝了吗?杀不死的有多少?口服心不服的人又有多少?你真以为仅凭杀人,就能解决问题?”
陆士襄攥紧了拳头,“父亲,您别再劝了,正如您所言,李载在京都已是只手遮天,那儿子的选择就没有错,我大梁,应该法度严明,官员个个清正廉洁,不管是做官还是做人,都应该严于律己,持心公正!”
“混账!你还教训起老夫来了?小子,你别太天真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你忘记你当年为何不受重用吗?这么多年还是不长教训是吗?”
陆士襄文人出身,当年的探花郎横空出世,却是因为行事耿介,仗义执言得罪了先帝,这才被调离了京都。
仔细想想,这小子本性倒是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