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里凌少羽很少来,他的母亲不许他来探望,平日里深居简出,吃斋念佛,诵读经文之声不断,既不管理凌家大小事务,也不操心凌少羽成长。因为上了年纪,她的身姿略显丰腴,衣衫是质朴的桑麻质料,色泽稍稍暗淡。但举止有度,自有一股清冷高贵的格调。
“来人,去叫公子过来,说我有事找他。”
“是!”一旁伺候的丫鬟就要转身去请凌少羽,抬头便看见自家公子在门外候着了。
凌少羽跨过门槛,随即双膝跪下,“孩儿给娘亲请安。娘亲近来可好?。”
“起来吧。”
凌少羽闻着佛香略有不适,这可不比悦红苑的脂粉。
“听闻李家长子已经自京都回返,但刺史李莲却是因公外出,明日李家之宴,便由他代为操办。”没有给凌少羽喘息的机会,卢氏自顾说着安排。
“娘……”凌少羽想要推拒这门婚事,又不好与母亲争论。
“我知道你心中不愿。自儿时开始,你不读书,不习武,不经商,皆由着你胡闹,但与李家的婚事,背后乃是天子旨意,你若敢不从,我们凌府上下数十口人便都与你陪葬好了。”
卢氏语带愤怒,更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孩儿只是觉得年纪尚小,还不足以成为一家之主。”
“所以你不思获取家主的能力,反而选择逃避?”
凌少羽知晓无法从此辩驳,于是朗声道:“他们不过是想拘禁我在这凌州,我自有别的法子让他们安心。”
“拘禁?好一个拘禁,你不读诗文,却有的是词汇与我大声。”一向心平气和的卢氏,此刻也开始控制不住情绪,手中的佛珠也是转动更快。
“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却足以改变我的一生,母亲不觉得太儿戏了吗?而且,如果因为一个传闻,就可以动摇王朝根基,那是不是代表他得位不正,心中有愧?”
“你……”
哪怕是一直吃斋念佛,不过问府中诸多事宜的卢氏,此刻面对凌少羽大逆不道的话语也是怒从心起,若是传将出去,只怕凌家将不复存矣。“这等近乎谋反的言论,便是你那些狐朋狗友教的?”
“这是儿子自己的想法。”
“你……”
卢氏怒火将发之际,却闻一声,“哟,我道是谁能有这么大脸面,让一向深居简出的嫂子,一大早就差人请我来。原来是我们凌家的大公子啊。啧啧,好威风,好脸面。”
语带讥讽,音连嘲弄,正是凌少羽最为惧怕的,姑母凌盈盈。
“姑、姑母……”
凌少羽心中一凉,如果说与母亲交涉还有变通希望,在姑母凌盈盈面前,却是没有丝毫转圜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