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愿褪去平日那个冷漠又强大的伪装,此时那双漂亮澄澈的杏眸里氤氲着几分微醺,笑靥如花,在流光百转略暗的灯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其实,这才是她。
即便被磨平了棱角,即便被生活打压得不能再那么随心所欲了,可她内心的灵魂像一头精力旺盛的小鹿,只是暂时被困在一隅之地,等到她的伪装面具,全部卸下后,那头小鹿就会冲破束缚。
两人也是小酒怡情,喝酒解压,心里就舒服多了。
八点的功夫,就离开了清吧,各自回了家。
刚到玄关,屋子里就飘来一阵饭菜香。
走进去,就看陆时凛坐在餐桌前,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子半挽着,露出精壮分明的手臂。
听到动静,男人抬头淡淡睇了一眼过来。
“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下,辛愿已经迈步过来,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将包扔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力道还挺重。
再看脸上,那表情,那神态,简直跟来催债的一样。
垮着个脸,眉头皱得死死的。
本来那几杯酒下肚,把心里那点气散得差不多了,但刚刚回来路上,又接到一个董事的电话,对方好像也是被她下午那些怼人刺人的话气得不轻。
非得再打电话来呛几句,让自己舒服点。
辛愿岂能让他如愿,对方说十句,她顶20句,虽然赢了,但心情又跌回谷底了。
“秀姨,给我拿副碗筷。”
她看都没看陆时凛,朝厨房的方向喊道。
秀姨很快就拿了一副碗筷过来,亲切地问道,“夫人,您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不用,就是看这春笋腊肉有点馋而已。”
辛愿夹起菜就往嘴里送。
陆时凛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酒气,微微皱眉,“你喝酒了?”
“喝了点。”
“应酬?”
“朋友。”
听到这两个字,陆时凛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不会是那个什么贺默尧又来了吧?
他面色微沉,“朋友?男的女的?你除了姜知许还认识别的?”
瞧这话说的。
辛愿很不爱听。
她抬眸瞪着他,“这是我的私生活,我交朋友,不管男的女的,什么时候交的,都和你没关系吧?”
生硬的语气里好似在说言下之意: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
这火药味有点重啊。
平时看惯了她冷冰冰的一面,忽然被这么一凶,陆时凛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对她这话也有几分不悦。
却碍于她这会的脾气,只问,“谁惹你了?这么大火气?”
“一个傻叉!”
辛愿毫不客气地说。
陆时凛震惊的看着她,多久没听她爆过粗口了?
近几年她骂人都是拐弯抹角,从不带脏字的。
这性子,倒让他有种回到了大学时期一样。
他恍惚了下,脱口而出地问,“哪个傻叉?”
“蒋东海。”说到这个人名,辛愿就越想越气,把筷子重重放下,“你说他是不是有病,还是年纪大了,脑子开始生痔疮了?”
“也不知道辛勇给他吃了什么迷魂汤,就这么巴不得我下位,把辛勇拱上来,他当自己是头母猪呢?不管好赖,只要是颗白菜就上去拱。”
“还来说教我,真是屁股上描画眼,好大的面子。那鬼道理一套一套的,老太太喝胶水,真张得开嘴啊。”
“……”
陆时凛看着她那副怒不可遏,小嘴巴啦不停的样子,怔了好一会,最后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辛愿听见他这笑声,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笑什么?”
“你这骂人的本事,这么多年了,倒是一点没消减。”
辛愿哑然,只淡淡看着她,一副蓄势待发,想要将炮口对准他了。
陆时凛也意识到了,岔开了话题,“蒋东海这个人,和你二叔是同一类人,你和他置气,坏的是自己身子。”
他思忖片刻,“辛氏的董事大会在今天?”
辛愿歇了火气,‘嗯’了一声。
“没想到,他家后院最近这么热闹,还有空给你添堵。”
嗯?
后院热闹?
辛愿抓到关键词,“什么意思?”
“不知道?”
她摇头。
“想知道?”
辛愿点头。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非常臭屁的靠在椅背上,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前些天他在外包养的两个情人被他老婆发现了,其中一个还怀孕了,好像四个多月。”
“……”
辛愿沉吟片刻,眼瞳却一点点扩张。
震惊。
震惊她一万年。
“他……他……嗯……他还挺厉害。”
她欲言又止,想了好几个措辞都觉得不合适,“都五十多了,身强力壮不比年轻人差啊。”
居然还能生。
还一次包俩。
听着辛愿这番似褒似贬的夸赞,陆时凛眯起眼睛,“他厉害,你盯着我瞧是什么意思?”
辛愿收回涣散的眼神,里头的茫然一晃而过,心平气和道,“你急什么?对号入座了?”
“呵,我对什么号,入什么座?”
“那不就得了。”
辛愿撇嘴,撂下一句‘我吃好了’就上楼了,脑子里就在想蒋东海后院起火的事。
陆时凛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他沉着脸,皱着眉坐了好久才起身上楼。
辛愿从浴室出来经过垃圾桶时,不经意扫了眼,发现里头有六七盒避孕t,她愣了下,后脖颈处一麻,耳垂都染上几分红。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