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看着那药罐子,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厉害。
明明与平日里煎药的时候是一样的步骤,可不知为何此刻就是心绪不宁的厉害。
脑子里头不断的回想着苏侧妃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决策。
若是将此事告诉给王爷,依照王爷对苏侧妃的疼爱,这孩子定是要保下的,可这样一来,苏侧妃留在府中多一日就多一日的怨气和委屈,只怕于孩子也不好。
可若是真就这么打了,那她罪孽就深重了。
不仅仅是一条命,还有可能断送的是苏侧妃日后生子的可能性,所以她纠结不已。
黛青过来帮忙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贯淡定的方嬷嬷今日表情严肃又带着几分纠结,一时间她也觉得奇怪了。
“嬷嬷,您怎么了?”
“无事,可能是前两天冷着了,所以头疼的厉害。”
“那要不这药我替您老煎吧。”
“不必了,侧妃的身体也不舒服,你去叮嘱一下院子里的人,让她们无事少往内屋去凑,让她多歇歇吧。”
黛青不明所以,听到方嬷嬷如此吩咐,自然也就点头离开了。
至她端了药碗去到苏在的寝屋这段路,是她走过最难走的一段路了,叹息又叹息,方嬷嬷看着那黑漆漆的药碗,实在是为难。
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直到玢儿看到了她,这才出声惊了一句。
“方嬷嬷来了,怎么不进屋呢?正好侧妃还让奴婢去找您过来呢。”
话至此处,那方嬷嬷不进也得进了。
苏在看到她手里的那碗药,眼神中也流露出哀戚,可玢儿还在,她不能有太多的举动,以免让她多心。
接过到手里的时候,她也想学着从前那般一饮而尽,但不知为何,嘴唇搭上那药碗边的时候,手竟然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方嬷嬷见状,上前扶着她,将药碗抢了过来,眼中也是多有担忧,蹙着眉的说道。
“侧妃,这药煎出来的时候老奴放了一阵,现在想是有些凉了,要不老奴重新给您再煎一碗吧,反正一日三次都在吃,也不在乎短这么一次。”
她自然是不希望苏在真的把这孩子落掉,可能说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苏在闭眼,将所有的纠结和反复都化作苦水咽到肚子里去,手紧紧的拽着那方嬷嬷,不肯松手。
等再睁眼的时候,整个人平静又决绝。
“不必了,一碗药有一碗药的效果,凉些也好,我也不会被烫到的,有些事,想多了反而还徒增烦恼,就这样吧。”
她与方嬷嬷的话让一旁的玢儿听得云里雾里,可她也没多说什么。
苏在接过那药碗,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嘴唇搭上那碗沿正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却被窗外的一根发簪击落,黑吞吞的药尽数撒在那枚同心簪上,原本上门镶嵌着的华丽宝石,也被染得有些看不清楚原本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