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内城,观天楼。
“报!大印江再生变故!”
楼外主事,连忙进来,颤声道:“大江生幽光,异气无处不在,神镜景象充溢,我等无法直视。”
“你们练了这么久,只有这点本事?关键时候,成了瞎子?”
柳七爷露出怒色,拍桌而起,走到西侧楼外。
他站在高楼,目光落在神镜之上。
便见幽光映照,无穷异气,遮掩了所有,再也看不真切。
他沉默了一下,转身走入楼中。
半晌过后,才拿着灵符出来。
口中诵念咒言,燃起灵符。
将灰烬挫于指尖,然后闭上双目,擦拭在上眼皮。
再睁开双眸,眼神熠熠。
再看神镜显化,面色骤变,沉声道:“这些至凶至邪的东西,不都送出百里之外了吗?”
他偏头喝道:“立即去神庙报信,再请两位庙祝来援!”
“告诉他们,大印江扩宽五倍,江水生异!”
“江中蛟龙、孤舟诡雾、索命诡灯,都出现了。”
“不对,这里还有两道‘气息’?”
这位第七庙祝,眼神变幻,低声道:“除了周元这位副指挥使,还有一尊炼气境?”
正准备回返楼中,却忽然眼角一瞥,心中微震。
不由得近前半步,只见神镜的边缘,出现了一抹红色的雾气。
“又来一个至凶至邪的?”
第七庙祝心中沉了下去。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暗道:“难怪柳尊不准,圣杯不示!”
今日高柳城的诸位强者,本该出城,合力围杀蛟龙。
但多次请动柳尊示意,神意皆不准许!
如果今日高柳城的所有强者,都齐聚大印江,与这许多的至凶至邪之类,撞到一起,必然死伤惨重!
他匆忙入了楼中,记下今日出现的种种变故。
未过片刻,就见三位庙祝,匆忙上楼。
“登顶楼,燃烽烟,示警!”第二庙祝沉声道。
“什么?”柳七爷怔了下,道:“给谁示警?”
“残狱府的大府主,在咱们之前,就得知悉大印江的变化。”第二庙祝沉声道:“大印江的源头,是在残狱府的境内,他傍晚时分,就已沿江而下……”
“什么?”柳七爷面色微变。
“原本打算请他在上游相助,协助我等,在中游,施展大江囚龙柱。”二爷沉声道:“变化太急了,出乎预料之外。”
“烽烟已经燃起了。”顶楼的第三庙祝,大声喊道:“如果残狱府主临近,便能得到警示,提前避开,不至于直接撞上!”
“我等四人,亲自查看四方动静。”二爷肃然说道:“大江囚龙柱随时能成,一旦功成,就要立时往西,众位强者出城,势必使城中空虚。”
“怕四方妖邪来攻?”柳七爷低声道。
“柳尊还在,强大妖邪不敢攻城。”二爷微微摇头,说道:“就怕劫烬作祟,更怕一夜之间,诞生出太多新的劫烬。”
“明白。”
柳七爷神色肃然。
——
林焰一路狂奔,心中微沉。
索命诡灯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倒还好说。
这孤舟诡雾,为何非要盯着自己不放?
他对这孤舟诡雾的了解,还是来自于小白猿。
似乎那一夜,就是孤舟诡雾,吃掉了小白猿的祖父。
而它祖父,拼死垫后,才让小白猿逃出生天……实际上,也不算逃出生天,最后毕竟是重伤摔死在了自己的脚边。
“孤舟诡案……”
林焰想起了相关案卷的记载。
这诡雾,曾经在栖凤府城二十里范围内,在大梧桐照夜灯没有熄灭的情况下,吃掉了六人的魂魄,其中有一位炼精境武夫。
此案被称为孤舟诡案,震惊栖凤府。
之所以影响巨大,并不是因为死了一位炼精境的武夫。
而是大梧桐照夜灯没有熄灭,等同于祂是在梧桐神母的眼皮底下,吃掉了六名武夫。
而在上一次,祂便已逼近了高柳城十里范围之内!
恰逢自己,为了救下兄长而出城,路遇孤舟诡雾,以镇魔神通,惊走了这诡雾。
“莫非是近期,祂已生出智慧,不再只是具备本能?”
“因为诞生了智慧,所以察觉到我本身并不强大。”
“认为被我这蝼蚁惊退,因此生出了愤怒之意?”
林焰心中有着猜测,又发现前方有红色雾气浮现。
他心中顿时一颤。
看了一眼身后的孤舟诡雾。
他不由得想起,遭遇孤舟诡雾的那一夜,他斩杀成精的老虎,获得涅槃神卵,最后见到的红衣女子。
当时天亮之后,红衣女子化作一片红雾,消失不见。
如今那红色雾气,又迅速逼近。
“怎么又来了一个?”周副指挥使面色大变。
“分开逃!”林焰喝道:“既然去不了净地,没必要死一块儿!”
“那我来引开他们!”周副指挥使运使真气,便要往后劈去。
“别费功夫了,祂们冲着我来的!”
林焰直接将小展的尸体抛了过去:“把这位兄弟带回去,好生安葬!”
随后他偏移方向,埋头狂奔。
果然如他所料,孤舟诡雾以及索命诡灯,都朝着自己身后的方向而来。
包括远处那一缕红雾,也向着自己过来。
唯独那浩荡浪潮,长啸不已的蛟龙,并非为林焰而来,依然朝着周副指挥使的方向而去。
时至此刻,林焰也分不清楚,蛟龙是纯粹地兴风作浪,拼命奔逃,还是想要拉周副指挥使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