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老夫人的性子,换了银子后,刚刚一路上,都把荷包捂得严严实实。
“在这里,一点不少。”孙氏递过去前,特地又看了一眼,确认无误才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来,数了一遍,不对,又数了一遍。
“怎么少了那么多。你还买了什么?”
老夫人出言质问,一副虎视眈眈的表情,仿佛如果孙氏说错话,她能把她咬死。
孙氏吓了一跳:“我没买,就买了这个,还有雇车。”
“雇车花了多少钱?”
孙氏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的回答:“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老夫人大吼,抓住手中的东西就要往孙氏丢过去,但是一看是馒头,又放了下来。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都这个时候了居然出十两银子去雇车买馒头,你真是脑子进了水,当初我儿子就不该娶你。不娶你就和孙家没有关系,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
“你就是个扫把星啊,今天的事情都是因为你,暮儿落到今日这般境地都是因为你,你这烂肠烂肝的烂货,怎么死的不是你……”
老夫人气狠了,大骂孙氏。
孙氏被骂,一句话不敢反驳,一张脸惨白一片,泪如雨下。
“当初你就是用这幅模样勾引的我儿子是不是,其它多少好人家的小姐他不要,偏偏选了你,造孽啊……”
老夫人气到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想到薛家人来闹,只藏了一张百两银票。
现在,出门雇个车,就花了她十两,她心中滴血。
孙氏低着头,只知道哭。
老夫人骂到没劲了,才住了口。
本来就饿得不行了,又骂了那么久,这会一歇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
她哆嗦着手,拿了纸包里的馒头吃。
实在饿狠了,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五个。
到打嗝才停下。
看到孙氏看着她,冷哼一声,丢了一个过去。
孙氏赶紧接住,也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老夫人整理银子,准备把剩下的银子收起来,这可是她的保命钱。
但是一整理算一算还是不对。
“怎么还少了那么多?”
雇车十两,买十个馒头最多十文钱。但是现在钱袋里只有八十两。
刚刚气昏了,只顾着问雇车,没注意到,加上雇车的钱还是不对。
“我没买别的,一样都没买,就雇车和买馒头花了钱。”孙氏赶紧解释。
老夫人冷着脸:“你买馒头花了多少钱?”
“十两,一两一个,一起十个,我发誓就买了这个……”
“你疯了……”孙氏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了。
老夫人大叫:“什么样的馒头要一两银子一个。”
“摊……摊主说的就是一两银子一个。”
“哪个摊,去要回来,他亲口说的?”
“他……我问多少钱一个,他竖起一根指头。”
老夫人一张脸铁青:“一根指头指的是一文钱,不是一两银子。”
孙氏吓得脸色白了又白,支支吾吾的说道:
“之前,我在府中有一回吃了银蟹包子,随意问了一嘴,她们说要二两银子。所以当摊主指了一个手指头出来,我就以为是一两银子。”
孙氏不敢说,当时她还觉得挺便宜的。给了十两银子就赶紧走了,生怕被摊主叫住。
“废物废物混账东西,实在废物,烂货……”老夫人气得大叫。
“摊主说的是一文钱一个。这么简单的事,你居然会弄错,这些年在侯府,你究竟会什么?”
孙氏跌跌撞撞,腿一软,倒在地上,哭道:
“那……那怎么办。”
老夫人不想再跟她多说一个字,“行了行了,你滚吧,一会把屋子收拾了,把衣裳洗了。买东西不会买,这些事情该会做吧。”
老夫人几乎是咬牙说出口。
孙氏不会,但是她不敢说不会,只能应下来再说。
“去,把剩下四个馒头给暮儿送过去。”
“是是,这就去。”
孙氏起了身,拿着馒头,跌跌撞撞的往旁边的屋子去。
老夫人气得直咬牙,若不是孙氏还有点用,现在他们再经不起事,她都不想再看到孙氏。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老夫人吃了馒头,只觉得噎得慌,“来人。”
屋子里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才反应过来,一个下人都没有了。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下了床,去找水喝。
只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这个老宅没有井,要吃水只能到巷子前头的水井去打。
她这个样子,也不愿让人看到,便找了个碗,从地上的水洼里舀了水喝。
喝完又怕人看到,赶紧放好碗,回了屋里躺着。
刚刚一躺下,听到外头有说话的声音。
随后孙氏来了。
“谁来了?”
“是大夫,给暮儿换药。”
“那换就是。”
孙氏支支吾吾的开口:“大夫说先把药钱给了,说昨晚诊治的银钱还没有给。”
老夫人冷着脸:“先欠着,等治好了以后再让他来领。”
孙氏结结巴巴:“大夫说必须现在给,不给的话就不让换药。”
老夫人气得咬牙切齿:“要多少?”
“二……二十两银子。”
“什么,二十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
老夫人气急败坏,抓起手边喝水的碗就要摔过去,但想到刚刚找了半天只有这一个好碗,又把手收了回来。
现在不比在侯府了。
在侯府时,她摔了立马有人补上新的,这不仅没有新的,旧的坏的也没有几个。
老夫人琢磨了许久,才翻出钱袋,拿出两个银锭子,“拿去。”
孙氏离开,老夫人眉头紧皱。
她就这么点,这么个花法绝对遭不住:
不行,一定要从江清月那里拿到些钱,要不然真没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