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会?
什么时候跟林氏有了关系,怎么又牵扯到了林氏的事?
林氏的死确实和她有关,但是……
怎么会如此?
怎么这个时候说起这个事……
曹氏没反应过来,眼中满是疑惑。
但是她直觉这件事有问题,江清月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事。
只是……为什么啊,而且前面一点征兆都没有。
而且,下跪一事,也是她临时想到,为了逼迫江清月随意提出来的,江清月怎么也不会联想得那么快。
除非……
除非江清月其实一直都知道林氏死的真相。
她一直在寻一个时机,今日寻得时机,正好将计就计,挖了个坑就等着自己跳下去……
想到这里的时候,曹氏心中警铃大作。
如果一切真的如她所想,那江清月哪里是只顾着发泄情绪的疯子,她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做了这件事,她根本就是一步一步在引着自己入坑。
她根本就是准备好了所有,只等着眼下这个契机,一旦等到,毫不留情给她布下天罗地网,让她无处可逃。
当初林氏的死,她自认为收尾收得干净,但雁过留痕,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若江清月的证据充足,一定不会放过她,不会等到现在。
应该是找到了一部分证据,但这些证据却不足以给她定罪,所以才需要一个契机,让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把林氏的死放到台面上来的契机。
她猛的看向江清月。
见江清月掩着帕子,哭哭啼啼,把根本没有发生的事,说得头头是道,把戏唱的跟真的似的,她心中便已有八分确定。
这般心思缜密,这般大胆挖下陷阱。手段果断狠厉。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还以为江清月是什么能哄住的没脑子的女子。
她好恨,恨自己没早看出来,若早看出来也不至于这般被动,让自己陷入完全被动的境地。
曹氏察觉到四周投过来异样的目光,悔得肠子都青了,心中把江清月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王妃听到江清月的话,眉头皱起:
“这……或许是个误会。”
江清月哭道:“王妃,这不是误会,刚刚她为了堵住我的嘴,还把她的嫁妆八成都送了我。
“有字据在,还有刘家夫人做了人证,还有江夫人把她出嫁时曹老夫人送的镯子也给了我当信物。
“我被她的几句好话唬住了,不敢声张,但随后一想,反应过来觉得不对,便想把这些东西还给她。
“江夫人不收,以下跪相威胁,我不同意,所以才出现了刚刚那一幕,我真的是没法子了……”
江清月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陈王妃紧皱着眉头,只能上前安慰几句。
江清月可是贵妃娘娘亲自请的贵客,她们绝对不能怠慢了。
出了这样的事,她把曹氏撕了的心都有。
却不知,一旁的曹氏牙都要咬碎了。
她万万没想到,八成的嫁妆送出来,既是挖了坑在这里。
她用自己的东西,砸了自己的脚,怎能不让她恨。
曹氏有苦说不出。
赔出去了八成嫁妆,还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给江清月下了跪。
后头说不好还要当成犯人一样被审。
她究竟做了什么孽,要遭遇这种事。
陈王妃向后头的人群看过去,目光落在刘夫人身上。
“可是那位刘夫人?”
她指着人询问江清月,江清月点点头。
陈王妃立马询问:“刘夫人,郡主说的可属实?”
这话一问,周围所有的人都向刘夫人看过去。
刘夫人心中咯噔一下,心里把曹氏恨死了。
她若早知道是这种事,说什么也不会去做那个劳什子见证,现在说不好还会摊上官司。
什么手帕交,从这一刻开始,她们就是陌路人。
那么多人看着,刘夫人不得不出来。
按照陈王妃的询问,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一遍。
虽然里头没有提到林氏之死,但是曹氏给了八成嫁妆是事实,而且把自己母亲给的出嫁镯子当做信物也是事实,有字据更是事实。
除了刚刚江清月说的那个理由,大家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曹氏心甘情愿的做那些。
对比起曹氏什么都不说,江清月说的话似乎更合情合理。
议论声越来越大,陈王妃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还是给了曹氏说话的机会。
“江夫人可有话说?”
曹氏正看着刘夫人,见刘夫人不看她,心中已经明白为什么江清月刚刚特地点了刘夫人来见证。
因为她已经预想到了这一幕,她就是要让刘夫人和她反目成仇,让这个多年手帕交和她离心。
好狠毒……
她嘴唇嗫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没想到,事情就变成了眼前这一幕。
无论如何,人命她是不能认的。
“一切都是误会。”
她沉吟半响,才说出这么一句。
但话才落,便听到有人疑问:
“既是误会,为何要向江大小姐下跪,还送嫁妆?”
后头一个说得过去,但前头那个怎么也不合理。
到此时,曹氏算是清楚看明白了:
江清月从头到尾就在引她入坑,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有反驳的话。
到这一刻,曹氏确认自己是栽了,栽得糊里糊涂,也栽得明明白白。
林氏的事她自然不能认,人命关天,她若认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但她若不认,又实在无法解释,刚刚做的那一切是为什么。
她思来想去,脑子里电光火石,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看向众人:
“林氏之死,跟我无关。但郡主怪我,也情有可原,因为是和我身边的人有关系。
“我原本想着,林氏已经去世,便补偿郡主一些,也算作是我的心意。
“我确实也有私心,想保住我身边的人,因为是从小跟着我长大的乳母。
“但是现在,我说再多也已经无用,杀人偿命,总有这一日,现在我便将她交给郡主,任由郡主处置。”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后的乳母推了出去。
一个是自己的乳母,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孰轻孰重,曹氏心里非常清楚。
虽然舍不得,但壮士断腕,她必须有所取舍。
便只能牺牲乳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