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浣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薛非暮呆呆的愣在原地。
他看了一眼别苑的大门,大门紧闭,往前走了两步,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心里空落落的。
自己的妻子,成了陌生人,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绿浣说得没错,从前,他真的不知道江清月有多好。
现在江清月离开,他脑子里全是江清月的好。
她貌美倾城,每次出门,那些同僚谁不夸一句他有福气,娶了一个大美人。
一开始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只觉得别人说的是客套话,后来当他亲眼看到之后,心里全是骄傲自豪。
他去了边境三年,江清月便守了侯府三年,如此有情有义,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更何况,她还凭借一己之力,把一具空壳的侯府经营起来,这般有能力又独当一面的当家主母,当初他怎么会觉得江清月一无是处?
觉得她是长辈强塞给他的一个不讨喜的物件,避之不及。
薛非暮心里悔极了。
若自己没有写那封和离书,一切,是不是不一样?
他是不是就能和江清月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可是,没有如果。
这只是他奢望的一场梦罢了。
回到忠勇侯府,薛非暮站在忠勇侯府的大门口,停下脚步。
这是他的家,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却也无处可去。
他长叹一气,硬着头皮,到底是进了府中。
只是,他一回去,就被孙晓晓的人请到了她的院子里。
一见着他,孙晓晓便奔了过来,声音高昂:
“表哥,你来评评理,免得她说我欺负她。”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一旁捂着脸的褚婉儿。
褚婉儿也看着他,哭得梨花带雨。
若是从前,他定然要上前安慰一番。
但是这些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已经厌倦了。
“表哥现在初入朝堂,正是需要打点的时候,府中上下应该节省的便节省着些,不该花的钱便不花。但是这褚姨娘就是不听,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说,还买了许多新的首饰。”
“你胡说,我就买了一个。”褚婉儿辩解。
“一个也是买了,侯府现在要上下一心,省下的钱都有正经的用途。”
“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也不是公中出,怎么就有了错。”
“你自己的钱也不能,我才刚刚吩咐下去,让大家节省一点,你便这般乱花钱,这不是拆我的台吗?你想买也以后再买,或者买了以后再戴,一直在我面前晃悠,我掌管中馈不罚你又怎么管底下这些人,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不服我。”孙晓晓理直气壮。
褚婉儿也不甘示弱:“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买了根簪子而已,哪有那么多想法弯弯绕绕。”
褚婉儿委屈极了,这些日子,薛非暮都没去她的院中,她便想着自己出门去见他,没想到到了孙晓晓口中,就是她买了新首饰还到她面前显摆。
买那个簪子,她就怕孙晓晓会说,所以用的是自己的钱。但是万万没想到,就算这样,孙晓晓还是有说词。
薛非暮看着吵闹的二人,一言不发。
随意的安抚了两句,说老夫人那儿还有事,便离开了。
才一出门,里头又传来吵闹声。
薛非暮只感觉到耳边嗡嗡作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想去老夫人那坐坐,但走到半路又停了下来。
一抬头,发现到了合欢院,他想到白薇是江清月的侍女,抬步进了院子。
合欢院的下人看到薛非暮,满脸惊喜:
“姨娘,姨娘,世子来了……”
薛非暮进了屋,扑面而来一股药味。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白薇先扑倒在他脚边,哭声悲切:
“求世子爷为我们死去的孩儿做主。”
“孩儿?”薛非暮有些懵懵的,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看向白薇。
白薇抬头,面色苍白,脸上挂着泪痕,我见犹怜:
“奴婢并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今日在园子里逛逛,被褚姨娘绊了脚,摔了一跤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孩子……孩子就没有了……世子,世子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白薇哭得好不可怜。
能看得出来是真的伤心。
薛非暮扶着她起来,“你好生歇息,我得空便去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非暮敷衍的态度,让白薇愣在原地。
“世子……”
“既然小产了,该好好歇息才是,其它的别多想,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白薇一脸的不可置信,哭道:“世子,他是被人害的。”
“好,那我现在就去问问她。”
薛非暮说着便起身要走。
白薇心里满是委屈。
她不明白,他们失了孩子,怎么薛非暮作为父亲,却恨不能把这件事压下去,最好她不要提起的模样。
为什么?
凭什么?
白薇看着薛非暮离开的背影,泪如雨下。
薛非暮出了合欢院,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若是从前,他定然要好好的安慰一番,但是现在,她只觉得她们聒噪。
孩子的事情,他甚至觉得是她们的戏码。平时温柔善解人意的白薇,今儿看着都觉得浮夸做作。
这些日子,府中鸡飞蛋打,日日都上演着一出大戏,让他一刻也不得安歇。
只要他有一瞬安宁,不是这个来哭,便是那个来闹。
他想不通,她们从前,明明都不是这样的。
褚婉儿懂事,善解人意。
白薇温柔体贴,手段百出。
孙晓晓虽有些任性,但也娇俏可人。
但是现在,一个个都变了样。
便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脑中又浮现出江清月的身影。
江清月在的时候,后院似乎总是平静祥和。
无论发生什么,也都是小打小闹。
怎么江清月不在了,这么多的矛盾和麻烦,让他烦不胜烦。
从和离的公印盖了那一日起,他便在后悔。
时间越久,他越后悔。
他觉得自己做错的最大一件事,便是对江清月写了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