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形势所迫,大将军府必须立足北地,麾下人才几乎都是北方士人,若长此以往,他日功成,朝堂之上岂不是都是北地高官,这绝不可取。
本来短时间朱思明也是无可奈何,但陈子龙等人的出现,却是瞌睡送个枕头,正中下怀。
陈子龙的职责有二。
一是招揽有识之士,充实大将军府;
二是宣传大将军府的政策,也就是军管令,如今朱思明借军管为名,行变法之实,假以时日,江南士绅必然会议论纷纷,难保不会有人从中弄鬼。
尤其是那帮东林群贤,以及金陵城那些腐朽勋贵,朱思明绝不吝啬以最大恶意去揣度这些人。
当年所谓的五人墓碑记,便是这些人的拿手好戏,对他们来说,为了达到目的,死几个贱民,实在不值一提。
因此,朱思明必须在江南有自己的声音,无论能力,还是名气,陈子龙都是最佳人选。
如此一来,江南舆论至少不会一边倒,而且很容易分清敌我,他是收拾也可有的放矢。
当然,若是陈子龙无法认可朱思明那套,那只能另当别论,少了陈屠夫,朱思明也不至于吃连毛猪肉。
计议已定,朱思明心情大悦。
当晚,朱思明设宴款待郑鸿逵和张煌言二人。
次日,郑鸿逵和张煌言返回天津卫,同时押运着近百万两白银,这其中包括郑芝龙的佣金、借款以及松江钱粮转运衙门的运转资金。
同行还有一位传旨官员,随身携带了四份圣旨,其中三份是张煌言、陈子龙、夏允彝的任命圣旨。
此外,还有一份是给郑芝龙的,任命其为福州参将,同时加封“定海伯”。
朱思明的格言是,要么不砸,要砸,那就一下子砸躺下。
。。。。。。
宣府。
十月,北地已经是草木枯黄,天地间也偶有霜雪。
夜幕降临,宣府总兵黑云龙带着下属巡视着城防。
距离朱思明离去,已经过去五个月,此时的黑云龙几乎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疲惫,但是眼中依旧神采奕奕。
这五个月,黑云龙只干了两件事,训练士兵以及加固城防。
锦衣卫已经传来消息,鞑清大举集结,黑云龙判断,宣府收到攻击的可能极大。
“大人,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剩下城防交由属下巡视便可。”
说话之人并非他人,而是黑云龙的儿子黑明道,黑云龙治军极严,在他看来军中只有上下,没有父子。
“不必,本将无碍,”黑云龙不为所动,“鞑清即将入关,切不可有丝毫大意。”
说完,继续前进。
年迈的身躯的确略有疲惫,但黑云龙毫不在意,如今长子受大将军恩典升任副总兵辅佐自己,六子明孝外放临洮府任千户,七子更是大将军府的军法官。
对他来说,此生已经没有太多奢求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年被后金俘虏。
为将者战败已是颜面无光,被敌人俘获更是羞耻,被异族俘获那就是羞耻中的羞耻。
要想洗刷耻辱,唯有死战。
黑云龙看着北方,眼中尽是决然与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