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别打了。”
众所周知, 看热闹的时候,尤其是打架的热闹,要么有人热心出手,要么有人主动出面调停。
只不过, 眼前这两个打红了眼的男人听到“别打了”反而打得更狠。
直到有人喊了一句“报警了!”, 此时季明砚与沈景琛才放下了拳头。
该说不说, 这两个男人打得还挺有分寸, 没有往彼此的脸上招呼。
不过阿言看着两人一个的衬衫,另一个高定西装此刻都打得一身狼藉。
站在窗口的许娇娇已经不见踪影,阿言看着季明砚转身进了旅馆,沈景琛则是进了一辆豪华商务车。
打架的核心主人公不在, 吃瓜群众们一边兴奋讨论一边散场。
在沙漠里颠簸了一天, 团队在当地订的晚饭已经送到了旅馆, 大家都累得不行, 取了分装好的盒饭赶快回房间歇息。
吃过饭丢了垃圾, 阿言和觉觉赶紧回到房间洗澡。
淋浴间的水压还算足, 阿言冲掉脚上还沾的沙子,揉搓着头发上的泡沫, 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通。
车上颠了一天,再回来认认真真洗个澡,她包着吸水头巾趴在床上顿时觉得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好累, 她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了。
觉觉还在洗澡,阿言等着一会儿吹头发, 看着手机上朋友们的消息。
沙漠里一直信号不好, 这会儿阿言才发了几张白天在沙漠里拍的照片出去。
楚冰冰第一个回复,整个人都是大写的羡慕。
【楚冰冰】:人!好!少!啊!
【楚冰冰】:看看我今天......想哭,人从众人山人海。照片.jpg
楚冰冰发的照片是故宫排队, 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脑袋,看着就能够想象得到排队拥挤的窒息。
阿言看得有些无奈,她给冰冰私聊了一条消息过去。
【阿言】:冰冰,你可以等捐献仪式那天参观,应该会有讲解员带着走吧?那天不是星期一?
【楚冰冰】:呆滞.jpg 我忘了。
阿言摇了摇头,冰冰这个错峰出游,是完全没执行到位啊。不过作为首都的宁城,每个季节都是旅游季,什么时候人都不会少就是了。
除了楚冰冰,其他的三位室友都很安静,朋友圈也没有发什么动态。过了半晌儿,她见易知冒头出来。
【易知】:褚深的蛋炒饭太火了。
【易知】:照片.jpg
照片里,是阿言和觉觉去过的褚家小饭馆,她甚至从照片里看到了大约三分之一之前见过的食客,不大的店面满满当当,全都在埋头狂吃。
易知也是个大吃货啊!阿言在内心感慨,这就特地赶到店里去吃了。
朋友圈里,觉觉的医圣室友萧青囊分享的每日养生心得,林凡今天的晒老婆晒娃。
阿言刷刷朋友圈聊聊天,时间一会儿就过去,等到觉觉洗完澡,她又舒舒服服地坐着吹头发。
“觉觉,你说今晚上会不会还有事......”阿言捏着下巴。
“不好说。”祝觉认真地吹着头发。
阿言眼神闪烁,沈董和季学霸一见面就打起来了,之后要是同时出现在娇娇面前会是什么态度?
据她观察,先前季明砚和沈景琛打起来的时候,许娇娇可都在楼上看着呢,如果在意的话,早就应该下来阻止。
娇娇的眼神感觉和他们这群路过的人差不多,像是在看狗咬狗一样。
也不知道在重生之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们在重生后发生这样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回想着先前许娇娇发给自己消息里的“很过分的事”,阿言深思了半晌儿。
这个很过分的事儿,不知道有没有触及到法律法规,那这个“重生火葬场”的光环,莫非是物理意义上的火葬场?
不过以季明砚和沈景琛两个人,起码不会用现在的形象去见许娇娇。
阿言的头发依旧吹到八分干,祝觉用木梳子梳得顺滑浓密。
吹完头发,阿言却见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妙,觉觉一只手摸着后肩处。
她急忙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怎么啦?是不是今天坐车太久颠到了?”
祝觉看着她关切的目光,他眼神晦涩,低声开口:
“可能是颠到了,在浴室不小心撞了一下架子。”
一听这话,阿言顿时急了起来。
“破没破啊,快给我看看,你刚才一直举吹风机,要是拉扯到就更疼了。”她急忙解下了觉觉的小狗睡衣扣子,将衣服慢慢扯下来。
阿言仔细地看着,轻盈的指尖摸到觉觉的后肩,“哪里,是这里吗?”
她不敢使劲儿碰,生怕稍微碰到觉觉就更痛了。
“好像这里有点红红的。”阿言并不知道自己放松的指尖在他的后背掠过有多痒。
她下意识像小时候痛的时候对着那里吹了两下,带着凉意的风让人心更加发痒。
背对阿言的祝觉此时一把转身抱着她,相拥交颈之间,温热的气息打在锁骨上。
“觉觉?”阿言环着他的后背,听得到觉觉猛烈的心跳声。
“我不疼了。”他缓缓松开手,一只手却依旧环着阿言的腰,垂着头看着她。
他一只手牢牢抓着阿言的手,被烫意熏红的脸咬着唇开口:
“你看我够不够养眼。”
“衬衫还是西装,我什么都可以穿。”
阿言此刻双颊飞上红晕,坐在觉觉的身上只觉热意涌动,通身好像泡进了温泉池里。
她“嗯”了一声,瞧着眼前大醋王的样子眼睛亮晶晶。
两个人脸红得宛如煮熟的虾子,阿言飞快地在他面颊上“啵唧”了一口。
“我家觉觉最养眼。”
祝觉同样在她的面颊亲了一口,轻柔发丝的花香濡湿气息,他喉头滚动,压下心底的燥意,抱着她掖住被子,他起身重新将睡衣穿上,将室内的空调面板调低了一度。
洗漱间水声响起,祝觉搓洗衣服,打扫卫生,清理散落的长发,和昨日没什么不同。
祝觉把室内唯一的椅子搬回到书桌前,开着台灯,认真画着今天的沙漠之行。
等到阿言和他交替画完拍照存在手机里,已经晚上十点半,团队整理好的照片也发了过来,甚至给精修好了。
两人选好图发出朋友圈,祝觉一如既往地发了两颗贴贴的爱心,他看着林凡光速给自己点赞,并留言一句“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祝觉顺势点进了凡哥的朋友圈,林凡晚上八点发了一家三口的合照,他立刻点赞并留言,“幸福一家,长长久久。”
林凡:[大拇指][大拇指]
林凡这个人,虽然思维经常过于“直线”,但平心而论,在对于家庭的方面,祝觉觉得这个室友很不错。
他还没给林凡发消息,林凡的私信已经发了过来。
【林凡】:祝觉,你真神了。
【林凡】:我按照你说的,在公司放假前回家换了老婆以前给我的衣服,带着女儿去接老婆下班,你嫂子很高兴。
【林凡】:[感谢送花]
【林凡】:老婆在楼下接我,叫我老公,这下他们公司的人都记住我了。
【林凡】:[旋转跳跃开心心]
祝觉看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被林凡带的心情愈发轻松。
“觉觉,快来看航拍。”阿言招呼着祝觉,他立刻过去,两人依偎一起看着团队剪辑完发在群里的今日沙漠航拍视频。
与两人的轻松不同,刚刚入住小旅馆,沈景琛看着狭小的室内空间处处皱眉。
如果不是为了娇娇,他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身上经过一日奔波又与季明砚打了一场的西装换下,他扯下袖口,在镜前看着微青的唇角冷笑。
如果不是他醒的太晚,怎么会让季明砚抢了先机?
得知苏念回国的第一时间,沈景琛就在司机的开车下前往了宁城机场的路上。
他没想到的是,闭眼小憩那一会子的功夫,整个人仿佛度过了一生。
再醒来时,他已然不是曾经的他。
彼时阿斯顿马丁刚刚抵达机场,沈景琛没有前往接站区域,而是第一次进入了繁忙的候机厅。
私人飞机协调航线俨然已经来不及,繁忙假期的关口,飞往偏远城市的飞机近乎满员。
沈景琛第一次体验到了狭小的经济舱,小飞机没有头等舱,商务舱又已然满座。
他纵然可以砸钱将其他乘客协调,但沈景琛此时已经没了这个心思。
廉航的座位近乎安放不下他的腿,一身的高定西装窝在拥挤的座椅上数个小时,身后的孩童尽管有着母亲的训斥依旧踢了无数次的椅背,沈景琛的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憋屈”。
他在飞机起飞前连续拨通了数个电话,快速发令让人协调好接下来的行程,直到空姐一次次来催促关机飞行,沈景琛才在旁人异样的眼光中关上手机。
只看了一眼便不进食的飞机餐,一口一个“服务员”的隔壁大爷。
沈景琛在心中不断默念“许娇娇”三个字,压下自己心头的厌烦。
出了机场在分公司下属的安排下接连堵车,沈景琛定气再好,也有些压制不住脾气。
最后调来了本地的直升机,终于赶到了这个偏僻的小镇。
只可恨,季明砚竟然抢先一步抵达。
明明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宁城,接机完苏念之后,他绝对没有可能比自己到的更早。
可据当地人说,他昨晚就已经到了。
这只能说明一点,季明砚也重生了。
沈景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老天不公,既是要让他弥补昔日的过错,又为什么让这个渣滓也回来。
万幸的是,他的娇娇没有出事,没有被扔在沙漠里,此时的她是十九岁的娇娇,年轻,青春,美丽,活泼,依旧会用崇拜而尊敬的眼神看着他。
但这一次,他要做她真正的“先生”。
大理石台面上,沈景琛的电话接连拨出,“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有多久到?”
“我要百分之百,不允许失误,明早六点,你们必须出现在这个地点,听懂了吗?”
挂完电话,沈景琛看向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套衣物,那是车上备用的一套西装,他挂在简陋的衣柜里,将近乎只有一层纸一样薄的旅馆拖鞋套了两层在塑料拖鞋内。
这么艰苦的条件,便是留学时期也没体验过。
他匆匆冲了个澡洗去身上的疲惫,沈景琛换上干净的衣物,捂住胃腹。
一天多时间只喝了些水,堵在路上的时间只觉难熬,更是半分都吃不下。
才到了这镇子上又和季明砚打了一场,沈景琛此刻体力几尽,积年的胃病犯了。
他唇色发白,扶着大理石台面给娇娇发出了一条语音消息。
【沈景琛】:娇娇,我来找你了。我住在你的旅馆303,等会儿见。
...
许娇娇收到了沈景琛的消息,她听着语音里带着明显的气音,闭着眼睛都知道是沈景琛这傻叉胃病犯了。
她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沈景琛发给她这条语音的目的多么明显。
以她许娇娇这么善解人意,肯定会第一时间听出他出了问题,主动前去照顾他的吧。
她下了趟楼,季明砚不在,他先前也给他发了消息,两人打了一架,这会儿恐怕在各自舔舐伤口。
许娇娇去了趟旅馆的餐厅,极道团队订的盒饭有多的送给旅馆,她要了一份,借用小锅把米饭加水煮成稀饭。
她带着胃药和稀饭与盒饭,敲响了303的门。
沈景琛一手捂住胃部,面色有些苍白地开门,看到许娇娇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娇娇,你来了。”他冷峻的音色带着颤音。
许娇娇关上门,一边提着东西,一边关切地看着他,一手扶住他的胳膊坐在床上。
“沈先生,您没事吧?快坐下。”
沈景琛看着她急急忙忙,如同旋转的小蜜蜂把东西放好。
娇娇声音温柔,冰白的皮肤还没有留下一丝受伤的痕迹,让人想要呵护之至。
她从药盒里挤出了药片,双手又捂了捂旅馆提供的廉价矿泉水瓶子。
娇娇看着他低声开口:“沈先生,这是胃药,您先把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