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白没反应过来,“哪个看热闹的人?”
唐乐筠道:“端王。”
“啊?”唐悦白目瞪口呆,“他不是在看你的热闹吗,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唐乐筠用筷子点点包子,“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
姐弟俩吃完早饭,田婶子就过来了。
她帮不上忙,却不避嫌,主动上门,也算一种声援。
唐乐筠安抚她一番,送其出门时,与围在铺门口看热闹的几十号人打了个照面。
有人提高声音问道:“唐姑娘,听说你打折了孙健的腿,是不是真的啊!”
众人纷纷应和:“对啊,是不是真的?”
唐悦白的小脸气白了,“当然不是真的!”
人群中静了静。
唐乐筠一字一句地说道:“对簿公堂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一边说一边关上铺子的小门,正要上门栓,就听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捕头来了。”
唐乐筠只好重新开了门。
黄里长带着三个官差走到了台阶下。
一个年纪颇长的中年捕快说道:“二位就是唐家姐弟吧,孙健把你们告了,跟我们去衙门一趟。”
唐悦白道:“他告我们,我们就得……”
“捕头大叔。”唐乐筠拦住他的话头,“容我们收拾一下,马上就走。”
唐悦白气得直跺脚,“凭什么,就凭他长嘴了吗?那我还说,他庸医误人,害人性命呢。”
唐乐筠站在台阶上,目光在不远处的普通马车上一扫,又飞快地收了回来,“就凭他身后有人撑腰,而你虽在唐家,却只是无名小卒,遇事无法自主。”
唐悦白:“……”他很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但唐乐筠并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普通马车里的纪霈之说的。
她知道,断孙健腿的人多半是他的人,叫破楚老爷子死期的人,也必然是他的安排。
帮一把,再祸害一把,还一大早跑来看热闹,真是个神经病。
不过,这人虽然软硬不吃,但一向喜欢客观公正,只要能摸准他的脉,说不定就能免了这一起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她拱了拱手:“无论如何,多谢替我出手的好汉,即替我证了名,又替我出了气,这场官司我担了。”
……
马车里。
薛焕打着呵欠夸赞道:“唐姑娘这份心胸当真了得。”
纪霈之从车窗的缝隙中看着唐乐筠,后者穿着桃红色夹袄,搭配一条墨绿色马面裙,身姿窈窕,拱手的动作却有着习武人的优容,表情平静。
每逢大事有静气,大概就是她这个样子了。
“我倒是很想看看她惊慌失措是什么样子……”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话头,闭了闭眼,“算了,元宝让吕游露个面,把这件事了结吧。”
里长黄有福有邵明诚撑腰,汤县县令是邵首辅的门生,若当真让唐乐筠姐弟陷到这场官司里,只怕很难全身而退。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当他日行一善好了。
薛焕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如果不能确定他说的是这位表弟想听的,则不如不说,省得给别人添堵。
……
唐乐筠见元宝从车里钻出来,抬手朝某处做了个手势,心头顿时一松。
不错嘛。
只要你做人,我就送你一场长命百岁。
她拉上唐悦白,作势往铺子里走,就听人群外传来一个略熟悉的声音,“孙健的腿是我打折的,我跟你们走一趟。”
唐乐筠立刻转身,与一个腰挂长剑的年轻男子照了个面。
她认出来了,他便是在京城门口,与邵明诚的护卫交手的纪霈之的人。
那捕头问道:“你是何人?”
吕游钻过人群,进了包围圈,“昨晚在楚家大门外看热闹的人。”
那捕头又道:“你为何要打伤孙健,什么怨什么仇?”
“无冤无仇。”吕游一指黄里长,“这位为了赢,给楚家人十两银子,让他们隐瞒楚老爷子的死讯。孙胖子不做人,硬是别开垂死之人的嘴,生生把药灌了下去,老子瞧不惯,就给他一点教训。”
那捕头道:“你与唐家姐弟什么关系?!”
“没关系。”吕游冷笑道,“你怎么不问问,这些一早上跑到唐家门外看热闹的人与唐家人什么关系?”
那捕头被问住了。
黄里长立刻说道:“他肯定是唐门的人,唐家姐弟仗着京里的大官,仗着唐门,在我们云生镇作威作福、草菅人命来了。”
这话非常有煽动性,所有人都看向了唐家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