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吗?”
“嗯。”
“怎么了?”
“我在想你白天说的话。”
“想出些什么了?”
江宇辰没有回答,翻了个身,看着头顶的床板发呆。
睡在上铺的龙飞察觉到了下铺兄弟的不安,探出头来继续说:
“我让你有时间再想,现在是睡觉时间,明天还得训练呢。”
“我没想它,是它来找我的。”
“嘶…”
浑身酸痛的于飞探出半个身子,没想到白天的一句无心之言,居然后劲这么足,让宇辰彻夜难眠。
这个无忧无虑的虎痴少年,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不必背负着什么,只是简单的活着。
“我有点儿羡慕你。”
“我?为什么?”
“虽然你不说,但我总觉得你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而活,不像我……”
“你也知道的。你为了成为士兵而活。”
“呵,这算什么目标?”
是啊,这算什么目标,这不过是不得不接受的命运罢了。
不是每个人都想做一个侩子手,可这是虎痴的命。
于飞缩回身子,双手垫在头底下,长长的叹了口气。
“龙飞,认识你到现在,我见过你真伤心,但没见过你真开心。”
“我现在挺开心的。你也该珍惜现在单纯的日子。”
“是啊~,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在等着咱呢。”
“宇辰,我收回白天的话,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想,简单的活着没什么不好。”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选择简单的活着?你背负着什么?”
“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不能是今天吗?”
“吵什么吵!睡觉!”
“是!…”
“这就是……”
“主子,我们到了。”
飞行器停稳后,舱门缓缓打开,一个比约克城还大出许多的居住棚屹立在沙海中。
“主子,您到啦!”
接机的车队早已等候多时,迎面走来的,正是当初来潇肃家中接走司徒云升的那人。
潇肃对这个獐头鼠目的奴才印象深刻,当初训斥他们一家的那副嘴脸还历历在目。
“我给您开门!”
谄媚的嘴脸,卑微的姿态,潇肃感觉一阵恶心。
“别废话,快进城吧。”
“是,是,开车!”
这一趟车,苏杭找了个借口,坐在了潇肃身旁。
这个少年,居然做的有模有样了,一开始还担心他会因胆怯露出破绽,现在看来,他进入角色了。
这究竟,是好是坏呢?
同样的大门,同样的士兵,内里却完全不同。
没有华丽的建筑,没有错落的行人,一排排低矮的厂房整齐的码在路的两边,望也望不到头。
纵横交错的电线像一张巨大的网盖在头顶,几缕浓烟像云彩一般飘在半空中,除了突兀的烟囱,这里死寂的像无人区。
“主子,先去中行办公区吧?”
“嗯。”
看不见行人的街道,车辆确实不少。
有的装满钢材,有的拉着箱子,显得十分忙碌。
潇肃不禁感慨,原以为白人的城市,个个都应当如约克城一般,好看又热闹,没想到这最大的福尼亚城,居然是这番沉寂的感觉。
“主子,盲流族那边都安排好啦,一会儿您只管宣讲,绝对万无一失!”
“宣讲?!”
潇肃懵了,不是说四句话就够应付了嘛?怎么这一趟是来演讲的?
他有些惊恐的看着身边的苏杭,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苏杭显得很镇定,甚至有点儿得意。
显然,他早就知道这一趟的任务。
“白猴,稿子准备好了吧?”
“管家,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妥当了!”
“主子,一会儿照本宣科就好,不用担心~”
好家伙,这是故意给潇肃下马威呢。
只是为什么司徒云升不事前讲明白呢?那样潇肃至少能提前做做心理准备,不会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更重要的,二人的声音,是有区别的。
少年越发坐立不安,焦虑起来。
福尼亚城是什么局面,元音已经跟潇肃讲过。
三个月前,盲流族大举罢工,最高委员会派部队镇压,最后演变为流血事件,数百名盲流工人被殴打致死。
盲流族不肯善罢甘休,这事至今依然没有平息下去,福尼亚城由司徒家领衔,老掌门又刚过世不久,工人们自然将矛头都指向了司徒云升,而这,成了云升麻烦的开端。
大约行进了半小时,层层叠叠的工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硕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耸立着一栋高大的建筑,傲世群楼。
它的形状像一个金字塔,却来的更细长。全身布满银色的玻璃,阳光穿透大棚落在镜面上波光粼粼,让整栋楼像活了一般,气势凌人。
“主子,我们到啦!”
“下车。”
刚踏下车门,杀气便从四面八方袭来。
马路拐角,工厂墙边,甚至大楼窗户后,仿佛处处有一双眼睛盯着潇肃一行人。
连刚刚雄伟的大楼,也变得像一座冰冷的坟墓,寂静的坐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