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时不时的打闹,陈韶很少去制止。又指了几个地,让傅九上山去试一试,见山上确实没有尸骨,她便让羽林卫和任家的人继续往外挖。
距离山脚也就五丈不到,就是朱家和顾家庄子上的田地。横七竖八的尸骨差不多在距离那些田地半丈远的地方,才失去踪迹。
“所谓的大坑,就是山脚往外的四丈半距离。”徐光背着手,尽量忽略掌心抓蛇那瞬间的滑腻感。
蝉衣补充:“是环着矮山周围的四丈半距离。”
徐光问陈韶:“是不是也要安排人过来将这些尸骨都挖出来?”
陈韶看着已经挖出来的尸骨,问他道:“你是什么看法?”
徐光心里显然是早有主意,听到她问,立刻答道:“那几个园子的尸骨都挖出来重埋了,这边的尸骨自然也该挖出来重埋。尤其是这一边的尸骨,再被水浸上两三年,只怕都要化成粉末,真成地里的肥料了。”
“那就挖吧。”扫一眼远远近近朝这边张望的百姓,陈韶安排,“跟那几个园子一样,挖出来的尸骨先用草席垫着。需要多少草席,回头你去找全书玉协商。至于挖骨的人……我来安排。”
徐光点头道:“那我先找人看着这里。”
陈韶‘嗯’了一声。
徐光也没有找别人,直接找了任家看守朱家庄子的管事。随着尸骨被挖出来,任家管事早就汗流浃背,哪里还敢拒绝?
天已经黑了。
埋人的那块田地在西郊,距离南郊的边和村有着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路。
陈韶没有再过去。
在任家管事忐忑不安地相送下,回到太守府,趁着徐光找全书玉要草席间隙,陈韶回屋简单地清洗过后,又换了身衣裳。再出来时,徐光已经走了。
吃过饭,稍事歇息后,陈韶去了书房。全书玉将茶沏上来,各自都倒上一杯后,她坐到日常办公的位置,将今日巡查文家铺子的记录拿出来,边看边问道:“听徐光说,又发现了一处埋着大量尸骨的地方?”
蝉衣坐到她身边:“不是又发现,是朱家的管事交代出来的。我们今日过去,就是去确认他交代的真假,并没有怎么深挖。不过从目前挖出来的尸骨看,应该是有不少。”
“难怪他找我要两千张草席。”全书玉说。
“园子的案子刚发生时,公子不是让朱家、顾家他们送了很多草席过来吗?”蝉衣奇怪道,“那些草席少说也有上千张了,那几个园子应该没有那么多的尸骨吧?”
全书玉点头:“那几个园子是没有那么多的尸骨,徐光的意思是,除了你们今日去看的大坑,还有一块将尸体当作肥料的田地。先预备着两千张,有多余的,到时候再放到铺子里卖出去就是。”
蝉衣调笑:“他倒会打算。”
全书玉跟着笑道:“他说他这叫未雨绸缪和高瞻远瞩。”
两人就着徐光的未雨绸缪和高瞻远瞩说笑了几句,蝉衣才结束话题,转而问道:“你今日巡文家那些铺子,巡得怎么样了?”
“正要跟公子说呢,”全书玉抬起头,缓声说道,“我已经将王素、许成美、宋令仪和郑华都安排出去了。王素和许成美,我安排在染坊;宋令仪,我安排在锦绣庄,郑华和二丫我原是要继续留着她们,奈何郑华近些时候也听了不少王素和许成美的阴阳怪气,便主动要求也分出去,我便将她们暂时安排在了琳琅轩。”
蝉衣问:“琳琅轩是做什么的?”
全书玉答道:“是个卖各式各样首饰的铺子。”
“那倒是适合她们。”蝉衣说。
“是适合她们,不过铺子小了些,生意也不怎么好。”全书玉认真说道,“以郑华的手艺,留在这里实属有些埋没,所以过两日我想去朱家的那些铺子看一看有没有好一些的首饰铺子。”
“再等一等吧。”陈韶说道,“无论是文家,还是朱家,好的铺子都是与他人合伙开设的,既然你觉得琳琅轩埋没了她,那就等那些好铺子空出来后,再将她安排过去。”
蝉衣揶揄:“这下可以放心了?”
全书玉笑道:“是放心了,不过我想将她安排到好一些的铺子,是因为好一些的铺子才能让她的绢花卖得更贵一些。她的绢花卖得贵了,我们才能多赚钱。”
“很有道理!”蝉衣赞同地点一点头后,又问道,“你将王素和许成美安排到染坊,她们没有说什么吗?”
全书玉微微敛去脸上的笑容,平静地说道:“她们想去宋令仪的锦绣庄,被我以她们不会刺绣为由拒绝了。”
蝉衣稀奇:“她们没有闹?”
“闹了。”全书玉平心静气地说道,“她们说要找公子告我厚此薄彼。”
事实上,她们还骂了很多难听的话,比如说她被地痞流氓玷污,还有被家人嫌弃等等。知道她们只是在发泄不满,她才没有跟她们计较。
蝉衣嗤笑两声:“那就让她们来告好了,我倒要看看她们怎么个告法。”
陈韶抬眼看一眼蝉衣,又看向全书玉。看着她眉目间染着的几分郁色,平静道:“她们要不识好歹,不用将就她们,该骂就骂,该打就打,该撵就撵。”
不管是在现代社会,还是在这个地方,她始终认为,有些人的苦,是她们该受的。
全书玉点一点头:“我知道了。”
“光知道没用,还得记住并照办!”蝉衣抢着说道,在全书玉笑着应承‘好,我记住了’后,又问道,“我们在落雁居那边遇到了朱家铺子的掌柜,公子让他们来找你,他们找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