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仪看一眼被她们左右夹击着的双手,知道不答应她们,她们必是不依不饶,只好道:“那我试试吧。”
“这就对了。”王素松开她的手,将绣帕捡回来塞她手中,“我看你这块绣帕就不错,既然决定了要讨好大人,那就事不宜迟,等明日全书玉醒了,你就去找她,然后想办法将这块绣帕托她送去给大人。”
宋令仪应好。
正堂。
吃过晚饭,稍稍歇上片刻,天便黑了。
陈韶没有急着去顾家。
将全书玉查出来的那十七条丰隆商行与他国百姓有生意往来的证据递给李天流,在他一条一条细看之时,她则提笔给陈昭写了封信。主要是问他查出来的粮食与钱财要如何处理的问题。信写完,用火漆封好之后,李天流也看完了。将信递给他,又将证据拿回来后,陈韶问道:“你派出去的那些人,查得怎么样了?”
“倒是查到了一些线索,只是朦朦胧胧的,不甚明朗。”李天流唤人过来,将信送出去后,拧着眉梢说道,“有这十几条明确的往来线索,应该就快了。”
“那就按这上面的查吧。”陈韶重新将纸张递向他。
亥时正。
顾家,广仁院。
管事匆匆奔至堂屋,恭敬中带着几分急躁地说道:“爷,陈六公子来了。”
顾应诏和顾二爷干坐在椅子中,心情犹如午时烤人的太阳直坠冰窟,寒气袅袅的同时,又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还是来了。
一整日的焦灼,在这一刻,终于尘埃落定。
顾应诏冷着一双眼,吩咐:“去请她进来。”
顾二爷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后,忍不住问道:“要不要派个人去跟朱家那边说一声?”
“不用!”顾应诏决然道,“他们既不信任我们,又何必自讨没趣!”
顾二爷想起下午给丁立生送人参的下人回来说,朱家也派了人过去给他说人参的事,不由也淡了心思。带着管事,快步出了大门,看着月下清隽俊朗的陈韶,顾二爷悄悄呼出两口长气后,堆起笑脸,急步迎了上去:“公子。”
陈韶转过身:“又来打扰了。”
“公子日日过来才好呢。”顾二爷恭维着,将她给迎到了广仁院。顾应诏已经在广仁院外等着了,看她过来,也几步迎上来道:“难得棋逢对手,正跟万里念叨着何时才能与公子再对弈几局,不承想公子就来了。”
陈韶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来得巧了。”
顾应诏附和道:“真是巧了。”
让管事沏茶后,顾二爷领着蝉衣去布棋。
还是昨日的凉榻。
在连下两局都打成平手后,顾二爷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马上就七月底了,不知官方药铺的人选可出来了?”
陈韶靠着腰枕,浅呷两口热茶道:“听说安仁堂是顾家和朱家的产业?”
她果然一早就知道。
顾二爷忙扬起笑脸道:“既然公子已经知道,那我们也不瞒着了,安仁堂确实是我顾家和朱家的产业。”
“等月底吧。”陈韶泰然道,“惠民药铺我全权托给了七爷在管理,哪家药铺最后会入选,我还没有问他,他也还没有告诉我,想来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结果。”
顾二爷试探道:“公子打算将官方药铺也交给七爷来管理?”
“准确地说,是交给七爷和良柱叔共同管理。”陈韶又呷了两口茶后,慵懒道,“实话说了吧,如果早知道安仁堂是你顾家和朱家的产业,它连竞争官方药铺的资格都没有。换句话说,你们也不用等了,不管安仁堂表现如何,它都不会成为官方药铺。”
顾二爷忐忑道:“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原因?”
陈韶笑两声:“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近的吧。我就问你一句,顾家和朱家的那些庄子,是否侵占过百姓的田地?”
顾二爷惴惴不安道:“这样的事,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想来也不止洪源郡有,别的郡城肯定会有。但公子可以让人去查一查,我们绝没有像文家那样将人赶尽杀绝。”
“我知道。”陈韶笑言,“否则,我又岂能来顾家下棋?”
“那公子可否通……”
陈韶打断他的话,“不能。惠民药铺开办的初衷就是服务百姓,不管你们是何原因侵占的百姓田地,都已经不适合再接手这件事。换句话说,我不能将惠民药铺交给一个曾侵占过百姓田地的人家手中,这也是为何我会让七爷和良柱叔来管理药铺的原因之一。”
顾二爷看向顾应诏。
顾应诏淡然道:“之前你和朱二爷让安仁堂去竞争惠民药铺时,我就说过不合适。”
顾二爷气馁道:“我当初不是想着试一试,万一……”
“万一选上你们了?”顾应诏摇一摇头,“首先,天下没有那么多万一的事。其次,就算万一选上了你们,知道侵占田地的事,还是会换掉你们。既然迟早都要换掉,何必多此一举。行了,你也不要争辩了,等惠民药铺用不上他们后,就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回去吧。”
知道他们是在找补挽尊,陈韶也不揭破,只在他们说完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其实,不用安仁堂除了顾、朱两家侵占田地的事外,还因你们两家不合。”
顾二爷心头一惊,忙问道:“不知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陈韶似笑非笑道:“今日下午,听安仁堂的一个伙计说,当初我让学子们去调查史兴在货行做散活的记录时,货行之所以拦着不让他们靠近,是因为受了顾二爷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