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药铺要免费看病半个月的消息,在昨日已经传开。
距离辰时还有大半个时辰,已经有百姓陆陆续续地围在周边观望。
七爷是个务实的人,吃过饭出来,看到观望的百姓已经不少,便立刻安排了翁大年和袁和在搭好的草棚里出诊。
翁大年和袁和在医术上可能不及各个药堂的大夫,但在村子里,尤其是西北方向这一片的村子却极为有名。观望中的百姓也少不了有家住西北的,看到他们两个,跟见亲人一般,立刻朝他们围上来:“翁二爷、袁三伯,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翁大年和袁和看到这么多人围着,本来也有些拘束,等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笑起来说道:“七爷请我们过来的,以后都在这里坐诊了,你们往后再有哪里不好,就来这里找我们。”
问话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大婶,听到他的话,歪头往惠民药铺里面看了几眼,忍不住好奇地打探道:“听说这药铺是陈大人开的?”
袁和趁机宣传道:“对,就是陈大人专为我们百姓开的,托的还是长宁村的七爷在看管呢。”
翁大年也配合道:“放心,以前看病是什么价,以后看病还是什么价,不会多收你们一个子。”
七爷不仅在长宁村有威望,十里八村的人提起他来也无不称赞。听说是他管药铺,又听说药价还跟以前一样,另有人嘀咕道:“那药铺还赚啥?”
翁大年故作不在乎道:“赚钱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只管看病!”
“那翁二爷给我看看吧,”立刻有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坐过来,熟练地将胳膊伸到他跟前后,说道,“我还是跟之前一样,总是没日没夜地咳嗽不止。”
翁大年把了一下他的脉,见还是跟以前一样,便又问起他服药的情况。青年道:“您老让我自己配药,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有钱去买那些药?我就按着您老给我开的方子,到山上挖了些药材煮着吃了。我原是想着缺几味药材,那我就多吃一些时日补回来,哪里知道吃了都快两个月了,什么用都没有。”
许多老百姓都有这种情况,翁大年也没有指责他什么,照着原来的方子给他重新开了一副道:“去里面抓药吧,不收你钱。抓了药回去,将药都剁碎后,放三碗水煮出一碗来,分三次服用。连喝上十日半月,也就好了。”
青年拿着药方往铺子里面看一眼后,忐忑地问道:“真不要钱?”
“真的不要钱。”被徐士芳撵出来的几个医学生,上赶着上前来,簇拥着他一边往铺子里,一边夺走他的药方道,“走,我们给你抓药去。”
青年看着被夺走的药方,半信半疑地进了铺子。医学生们并没有立刻给他抓药,而是传递着看了一回药方后,殷勤地问道:“那个,我们可以把一下你的脉吗?”
青年对着他们热切的目光,不那么愿意地把手伸了出去,“翁二爷的医术很好,绝不会出错,我们村里好多人生病都是……”
几个医学生根本顾不得听他的话,又轮番给他把过一回脉后,连连说道:“脉象虚浮无力,咳嗽日夜不止,两眼突出,不错,就应该开这个百部根汤来宣肺止咳。”
徐士芳在旁听见,趁机教导:“下次不要先看药方,应当先检查病人情况,再自己试着开个方子,最后对照大夫开出的方子,看看自己差在哪里。”
几个医学生齐声应是后,在青年不明所以中,又簇拥着他去了柜台,让他稍等片刻后,迅速钻到柜台里面,配合默契地给他抓好药,又交代了一遍煎药的过程,便丢下他,又匆匆地往外面去了。
看着怀里被塞着的药包,青年左右看两眼后,小心道:“还真不要钱呀?”
七爷就在门口,一边做着调度,一边监督着各人。听到他的话,忙里偷闲地问道:“你有钱吗?”
青年抱紧药包,紧张道:“没钱。”
“没钱,那要你什么钱?赶紧走,别在这里耽误事。”七爷撵人道,“回去赶紧煎着吃了,要还不见好,趁着近来都不要钱,麻利地回来再看看。”
青年连声应好后,快步地走了。走得稍稍远些后,看到还有很多百姓犹疑不定,不由举着药包,不顾咳嗽大声叫道:“真不要钱,赶紧去看!”
翁大年和袁和的摊位前本来就已经排起了长队,听到他的吆喝,百姓们立刻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七爷看到这种状况,当仁不让地吩咐眼巴巴等候的几家药铺大夫道:“都去吧。”
康乐堂有七位大夫,万和堂有六位大夫,四珍堂和安仁堂都只有三位大夫,听到他的吩咐,立刻全涌了出去。两人一个草棚,很快便各自坐好,并吆喝起来:“我们都是惠民医铺的大夫,也都是免费,快过来这边排队。”
顷刻,各个跟前都排起了长队。秉持着不能被两个赤脚大夫比下去的原则,康乐堂、万和堂、四珍堂及安仁堂的大夫全都放下平时高高在上的架子,铆足劲地诊起了病。
随着他们的忙碌,药铺也开始热闹起来。
一开始,十个医学生还能跟第一个看病青年一样,不紧不慢地跟着把把脉,讨论一下病情,再将药方递到柜台,让各药铺前来帮忙的伙计抓药。伴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十个医学生也开始变得手忙脚乱起来,属于每个病人都想过一遍手,又没有那个能力的状态。徐士芳呵斥好多次,也没能制止。
陈韶劝他道:“不必气恼,等上一两个时辰,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冷静下来。”
徐士芳呵斥,本也是害怕她怪罪,见她根本不在意,甚至由着他们忙乱后,便渐渐地也不管了。
在十个医学生手忙脚乱及看到真的不要钱后,各个大夫跟前的队伍都越排越长时,早点摊子的老头也带着孙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