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的滋味极妙。
门第带来的高低贵贱更是一道鸿沟。
卢祎是本县的主簿,有着纠正不法的职权,背后又有个宽待下属的祖道重支持,索要五百亩良田的赔偿,自身都不用亲自过去。
门下书佐匡孝去了一趟,就索要了五百亩良田,还是便于灌溉的上等水浇田。
另外,也把中年庶民一家赎了回来,吸纳为了卢氏坞堡的佃客。
殷乂心里憋屈,只能去找明府祖涣说理,结果不袒护他也就算了,还遭到了劈头盖脸的喝骂。
堂堂一个豪族,竟被庶族给欺负了。
祖涣都跟着丢脸了,祖氏庄园的嫡子没少拿这事嘲笑他,报了没能用翾风尘香履喝酒的怨恨。
士族嫡子习惯了横行无忌,庄园里的内斗很常见,为了占据族里的更多田地、部曲、谷帛,平日里没少明争暗斗。
所有的士族庄园里,每天都会出现一场场宫斗的社戏。
祖涣不敢出头的真正原因,一个是他本就是刻薄寡恩的人,另一個便是卢祎获得了祖逖的赏识。
“二郎,坞堡附近方圆一千亩的田地,全是咱家的了?”
沈兰淑又惊又喜,顾不上联系各个里社的里吏夫人,商量卖酒的价格、运送、数量等等事宜了,牵走了厩房里的轺车,来到了坞堡附近的田埂边。
轺车停在一望无际的青苗平野里,初夏的风徐徐吹来,卷起了一层层波浪。
沈兰淑脚上的丝履踩在车笭上,踮起了脚尖,望向了四周的平野:“匡书佐是个办事得力的属吏,挑选的田地不仅连成了一片,方便耕种,还都是美田。”
田地分为三等,美田,中田,薄田。
田地的膏腴肥力不同,耕种了相同重量的稻种,最后收获的粮食有着很大差距。
薄田是旱地,即便是在无灾无涝的丰年,一亩地不过收获几十斤粮食。
中田可以达到一石以上,一石是一百二十斤,相同的辛苦劳作,相同的时间苦熬,收获的粮食超出了很多。
美田是最为膏腴肥沃的田地,一亩田地收获的粮食可以达到二、三石。
卢祎看着笑靥如花的沈兰淑,闻着稻谷青苗的清香,忍不住乐了:“有了一千亩良田,族里终于有了稳固的根基,被人切断了商路也不怕了。”
卢氏老窖的沽酒买卖是浮财,抓在手里的田地才会让人心里踏实。
旱涝保收。
无论经商能不能赚来谷帛,卢氏坞堡都有衣食无忧的粮食了。
一千亩田地很广袤,广袤到不能用眼睛分辨出边界。
沈兰淑的心情明显是极好,平日里都是一副贤良淑德模样,今天难得坐在了车笭上,悬空着两只脚,像个金钗少女般摇晃了起来。
卢祎走了过去,坐在轺车车笭的另一侧,看着一望无际的田地青苗,脸上出现了老农午后乘凉的敦厚笑容。
努力有了回报。
还是远超预料的回报。
心情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