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元、流通券还是法币?”
“都有,你放心吧。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我可不想过苦日子。”
“行,等我信号,咱们到福海楼碰头吧。35十五天前就把消息散出去了,咱们到了地头儿,安顿好就约他见面。”
“好”
……
青光流转,逼仄的民房里,冯晨捂着脑袋醒来。
唉,这半仙儿昨晚肯定是喝了不少酒。
捂着嘴,哈出一口酒气,冯晨对算命先生的生活习惯表示有点儿不满。
掀开棉被,闻闻周遭的气味儿,单身男人,一言难尽……算了,自己选的,没得抱怨。
披衣下床,捅旺炉火,烧一锅热水。好好洗了个澡,翻箱倒柜找出一身还算体面的棉长衫穿上。
冯晨走出小院,落锁,走向街市。
早起的鸟儿有食儿吃。
街边早点铺里,两个大肉包子、两颗鸡蛋、一碗豆浆让这具身体重新焕发了生机。
“哟,半仙儿出门儿啦?您给我看看,今天运道怎么样?”
一个歪戴帽子的高大伪警长斜楞着眼睛跟冯晨打招呼。
放下豆浆,冯晨定定地看着这个伪警察,在记忆里搜寻着关于这人的信息。
嗯,赵三宝,石林府治安署警长。住在石门胡同,27岁了还没讨到媳妇儿,和自己差不多的孤家寡人。
这警长算是王朗的徒弟,早年跟着王朗学过一些拳脚。
本来师徒关系还不错,但是自打赵三宝进了警署之后和王朗的来往就少多了。
“怎么还愣怔了?我说半仙儿,你半年前就说我命犯桃花,可是呢……”
赵三宝一拍巴掌,两手一摊:“我到现在还是光棍儿一条,你算得不准啊!”
跟着赵三宝的七八个伪警察此时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冯晨也笑了起来:“赵警长,婆姨算什么?不是我算得不准,而是你没把握住机会啊。”
赵三宝当时就不服气了,两眼一翻,一屁股坐在冯晨对面。
摘下帽子往饭桌上一砸:“那咱们今天就说道说道,我没把握住什么机会。
你要说不明白,今儿我这些兄弟们的早饭钱你得会了。”
冯晨不紧不慢地又喝了口豆浆:“有了钱,什么婆姨娶不到?”
“钱?什么钱?”
冯晨扫了一眼赵三宝带着的伪警察,他们已经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早饭了。
冯晨凑头到赵三宝面前,神秘兮兮地低声道:“金脉图你听说过没有?”
“嗨,我当是什么呢,金脉图啊,大家都知道!可是,谁也不知道在哪儿。”
冯晨坐正身体,眯着眼睛开始擦拭那副半新不旧的圆片墨镜:“那如果有人知道金脉图的下落呢……”
“哈哈哈,我说半仙儿啊!你这装神弄鬼的本事可是越来越邪乎了,你可别说你知道消息!”
冯晨板着脸佯装生气,往地上啐了一口:“得,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哎呀,真是富贵门前过,庸人难相谋啊。”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走不几步,赵三宝窜出来,拦在了冯晨面前:“半仙儿,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冯晨绕开赵三宝,嘴里嘟囔着:“假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
赵三宝一把扯住冯晨衣袖,力道之大,拽得冯晨一个趔趄。
冯晨心里暗暗后悔:啧啧,这身子骨不行啊,白白生得人高马大。
早知道,穿到这个赵三宝身上好了。
“你有什么消息?”赵三宝这些日子以来,因为金脉图的事儿,已经被署长催逼得焦头烂额。
如今骤然间听何半仙儿这么一说,不禁精神大振。
冯晨在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粒金子在手心托着。
让赵三宝看了两眼就攥拢手心:“我说你这人啊,这是说事儿的地方吗?
我有句话说在前头,真要有消息,你能使得上劲儿吗?”
赵三宝把胸脯拍得山响,而后左右看看,尽量压低声音:“兄弟我的能耐您还不知道吗?
有好事儿您可得带上我,我一准儿能帮得上忙。其实,我这边也有点儿消息,永丰银号知道吧?
据说半个月前,有人找到掌柜的。足足兑换了半坛子金粒子,兑换的银元现在就存在永丰银号。”
冯晨故作惊讶,一把抓住赵三宝的手腕:“……那人现在在哪儿?”
“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哪儿知道。不过我听银号的伙计说,这人手里似乎有半张金脉图……”
冯晨抿着嘴,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半晌后冒出一句:“你能和王森搭上腔吗?”
赵三宝一愣:“联系他干嘛?他现在可是大家好的二当家啊。大绺子,到处都在通缉呢。”
“你就说能不能帮我递个信儿吧,我要见他。”
“就您一个见他?”
“当然”
“那好说,这些年明面上我和他家没啥来往,实际上师父有些事情还是会交给我办的。
我这个小师弟应该会买我这个面子。”
“那先谢了,以后咱们就在这早点铺子碰头儿。顺便说一句,王森和金脉图关系很大。”
“嗯?不能吧……我师弟怎么又和金脉图扯上关系了?”赵三宝搔着胡茬子若有所思。
这时候早点铺子的伙计伸着脖子吆喝道:“半仙儿,您的帐还没结呢!”
赵三宝猛回头,大手一挥:“少他妈啰嗦,以后何先生的帐都记在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