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作为长子,不好在家人面前表露出沮丧的神情。
只能硬起头皮咬紧牙关,里里外外张罗着洗洒维修。
可是心里却是无名火起,真的是无妄之灾!
什么金脉图,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还不是为了栽赃陷害?
可是,扳倒了王朗这棵树,从此王家一蹶不振,谁能从中获利呢?
王森苦苦思索找不到答案。
时至今日,涉及到自身以及亲人们的生死安危,金手指的事儿也顾不上考虑了。
自己一个七尺男儿,而且还有武艺在身。
就算没有金手指,也应该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家道突然中落激起了王森的求生欲,如何改变现状成了当务之急。
既然父亲下落不明,他作为长子,就有义务带着母亲和弟弟妹妹过上安稳日子。
听母亲说,父亲为人豪爽仗义,并没攒下多少银子。
王森暗暗打算,安顿好家人就重回王家大院。
该开武馆开武馆,该走镖接着走镖!
可是跟柳氏说了自己的想法儿后,柳氏坚决反对。
执拗地要求王森在老宅子安生呆着,不许乱走乱窜。更不要随意联系外人,哪怕是他父亲的门徒。
王森苦苦捱了半个月之后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下半夜悄悄牵着家里仅剩的一匹老马出了门。
我谁也不联系,回自己家老宅子看看总不算过分吧。
当时的他没想到,这一走,竟然走出了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
摸黑赶路,老马脚程不快。
赶回老宅的时候天色麻麻亮,王森下马伸手拍门,想招呼留下看院子的老仆照顾一下马匹。
谁知手刚一挨门,大门竟然自己开了。
……果然下人们已经不把老东家当回事儿了,大门都不知道关了。
王森恼火地把老马拴在门口驻马石上,气冲冲地进了门。
一把推开大门之后,王森大呼小叫地唤老仆。可是喊了半天,四下里竟然静悄悄地毫无回音。
火烧过的漆黑墙壁阴沉沉地伫立在那儿,寒风嗖嗖地刮过没了窗纸的窗格,发出时而呜咽时而凄厉的啸声……
王森莫名感到背上一阵发凉,这儿根本不像自己生活了将近2年的王家大院。
正厅漆黑的房门洞开着,在这凌晨最黑暗的时刻,反倒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正在缓缓张开大口……
王森转身就想出门,谁知一转身却看到两个一身精悍短打,戴着毡帽的黑衣人一左一右立在门口。
王森心里发毛,再向院内转身的时候。
更是惊诧地发现,从正中堂屋台阶上缓缓走下了五六条同样打扮的黑衣汉子。
“……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嘛?”王森觉得喉头发紧,此时发出的声音完全不似平常。
一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人越众而出,踱到王森面前三米处。
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一种古怪生硬的语调说道:“王家大少,不用惊慌。
我们是你父亲的朋友,我们是……家里人。”
王森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喉咙,紧紧握着拳,拳心满是冷汗:“我父亲的朋友?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家里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森多问了两句,他的心里有几分幻想,难不成他们是系统派来的?
当时的王森心里说不清是害怕还是狂喜。因为他可不是这个位面的土著。
这是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所以他有他的期待。
但是随后的事情证明自己真的想多了。
壮硕的黑衣人见王森神色稍有放松,便呵呵笑着道:“家里人嘛,意思就是我们都是亲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说着随意挥了挥手,一股白烟从黑衣人的袖筒了飘散出来,直奔王森的面门。
王森最后的记忆就是这一幕,而后眼前一黑。
有种以前做全麻时的感觉,直到在一间漆黑的密室里被一桶彻骨的凉水激醒……
该为不切实际的想法儿付出代价了,一连两天的严刑拷打让王森心里生出了当场死去的迫切愿望。
那些黑衣人的问题只有两个:金脉图在哪儿?你父亲在哪儿?
他当然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换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殴击和鞭打。
有无数次,王森觉得自己就快死了。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再受酷刑了。
但是第三天夜里,卧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苟延残喘的时候。
王森似乎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和清晰的枪声,甚至还有爆炸声。
混乱中,似乎有一个囚犯抖着一串钥匙打开了他的牢房。嘟囔了一句自己逃命,便没了人影儿。
王森不知道自己爬起来用了多久,但是终于爬起来了。
摇摇晃晃、连滚带爬摸出地牢来到地面的时候,他看到了满地的尸骸和冲天的火焰。
枪声、爆炸声、马匹的嘶鸣声都在远去,好像是两伙人正在追逐厮杀。
只剩下他弓着背光着脚,赤裸着满是伤痕的上身立在一片噼噼剥剥的火海之中。
往前挪步,脚趾头踢到一件硬物。
王森模模糊糊看到了一支步枪的枪托,于是弯腰,耗尽半数的力气抄起带刺刀的步枪。
踉跄迈步,王森把剩下的半数力气都用在捅死尚有呼吸的黑衣人身上。
再然后,背上山一样沉重的枪,用垂暮老人一般的速度爬出火海,爬到河边……
据后来绺子帮里的兄弟说,他们之所以把王森从河里捞回来。
是看上了他背上那支步枪,但是死活也掰不开他攥着枪背带的手。
整整在绺子帮里躺了两个月,王森才算是活了过来。
这两个月里,无论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王森心里只有这样的念头:活下去,不能再幻想有什么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