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彧上小学3年级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时任的语文尹老师在当天下午第二节课安排同学们学习写作文。她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新学期的打算”这几个大字,然后让大家先列出个提纲,谁写好了就交上来、经老师查验无误,谁就可以先放学回家了。
虽然都是生平第一次写作文,有点摸不着门道,不过听老师说写了提纲就可以提早回家还是让同学们欣喜异常,于是纷纷低头奋笔疾书。
阿彧提笔在作业本上写下标题,然后就下了1学习怎样独自写好全篇作文。“嘿嘿,这个马屁必须得拍,这样没准就可以第一个放学回家了”阿彧心中自鸣得意。2学好数学。3努力学习英语。
阿彧正在踌躇第4该写点啥,不觉眼望黑板,忽然发现尹老师手扶眼镜略下移至鼻尖处、腾地瞪了一下眼盯着阿彧身后、持续了几秒后就把眼镜一摘放于讲台上,起身走过来,阿彧眼见尹老师走路姿势身子略显僵硬、就好似当时风靡一时的“霹雳机器人舞”:面无表情、走路跨步四肢笔挺,就差点笑出声来。但又怕老师发火、显然她此时已经处于怒火中,于是阿彧忙以手掩嘴;就见老师直挺挺地走到阿彧身后一排,对着一名女生用右手食指轻轻划过其脸蛋。顿时,老师之前一直拿粉笔的手马上就在该女生脸上化作一条细细的白色印记。
原来是该女生一直东张西望却始终不动笔,惹怒了老师,原意是想提醒她别左顾右盼、应该专心于写作提纲。此前有些嬉皮笑脸的该女生立即撅起了小嘴、脸也拉了下来,回头观望的阿彧突然发现这名女生此刻的脸型居然跟尹老师有几分相似:都是瓜子脸,并且都有些不高兴,甚至连发型都一模一样、均为齐耳短发。他马上联想到若是此刻老师的脸上有点发痒的话,她肯定也会用手去挠一下,于是两张小脸顷刻间都自带白色痕迹,那岂非活脱脱像一对母女俩了。
想到此,阿彧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本寂静的课堂登时感觉有些怪异,于是他赶紧装作咳嗽。却不料还是吸引了老师的目光,这回轮到阿彧被怒目而视了。阿彧一看不妙,就赶紧解释:“老师,我手上被杨辣子的毒刺给蛰了一下,非常痒,哪知刚一挠就痛得要命”他讪笑着给自己打圆场,紧接着又补充道“我要克服困难,继续写提纲”,然后就装模做样低下头去(不敢看老师严肃的目光、手拿铅笔在本子上胡乱比划着。
(杨辣子是当地的一种周身带绿、黄、蓝颜色的毛毛虫,其头尾4个触角部分长有黑色毒毛;毒毛有时会随风脱离虫体而四处飘荡,一旦皮肤接触毒刺,毒毛分泌的毒液就会立即进入毛孔,顿觉火辣辣地疼,此后皮肤就会肿胀、发炎,不仅奇痛无比还略微带痒;若是毒毛不幸扎入眼睛四周,整个眼就会肿起来、难以睁开眼,看着脸型会觉得有点吓人。就算几天后仍会不时觉得痒,只要一挠照样痛。)
这招还真管用,老师一看阿彧还算自觉,也就没再继续发火,毕竟她的目的本就是让同学们专心写作。
在阿彧4年级的时候,曾亲眼看见某个调皮至极的学生,在楼下对着2楼正在训斥他的老师做着招手的手势并且口出狂言“你下来打我呀”。那位男老师戴着啤酒瓶底般厚的近视眼镜,阿彧认得,是父亲的同事,教初中历史的(当时阿彧所在学校的小学、初中和高中仍在一处,学校规模也挺大,前后3排教室,最后一排是3层楼;底楼是办公室,2楼是初中部和高中部:每个年级就一个班,3楼是部分住得较远的教职工宿舍。1年后该校初高中部分包括学生和老师就都合并搬到了镇上的中学里,当时阿彧父亲仍在该校教书、也是在1年后搬去了镇上中学。
因为这名历史老师深度近视,位居所有在校人员首位(分别是8度和1度。可是在食堂吃饭时就有点两难了:摘了吧就看不清眼前摆放的菜了,不摘吧热腾腾的饭菜马上就让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就更看不清饭菜了。后来他灵机一动,以后去食堂只拿一个大海碗,打饭的时候就跟师傅说饭菜直接放在一个碗里,然后摘下眼镜吃饭,完美解决了。因此阿彧曾听父亲讲起过他,就有了印象。父亲说这位老师脾气极好,不仅对老婆孩子百依百顺、家务事也抢着干;对学生也是关爱有加,几乎从未大声骂过哪个同学更别说体罚学生了。
可眼下这名好好脾气的老师却被刚刚历史小测验仅考了1多分的顽皮同学当面挑衅。老师特意挑了下课后单独与该初中生谈心,语重心长地叮嘱他上课要专心听讲、考试前多读几遍课本,就不会考那么差了。看来是老师给他留了面子,没有当着满堂同学的面说他,可谓用心良苦。谁知该同学扭头就下楼,边走边说“老师,已经下课了”。老师手握栏杆,仍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唉,这样下去,你的期末考试恐怕还会不及格,到时会通知你的家长来学校的”。
不料这位同学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世魔王”,据说他爹教训他,他都敢抢他爹手持的笤帚、然后直接用膝盖一折两段,之后才夺门而逃。此刻耳听老师说可能让家长来学校,登时就耍起了泼皮,向着老师招手:“你还不如下来直接揍我呀,到时都不用通知我爹,帮你省事了”。
不过该生却也怕一个人,那就是跟阿彧父亲同在语文组的老师:温老师。温老师与那位历史老师堪称两个“极端”。
温老师曾在某个下午的办公室教训其儿子(当时也在该校读书:因后者期中考试数学只考了6多分。他先把儿子叫来,然后很客气地跟当时仍在办公室的3位老师(阿彧父亲也在打了个招呼:“请各位老师帮一下忙,先去操场散一下步,我有些话想跟我儿子单独聊一下。15分钟就可以了,给大家添麻烦了。”说完连连拱手致歉。众老师一听,就知道他儿子需要加餐“加菜排骨”(意指皮肉之苦,于是就起身往办公室外面走。
他儿子一看形势心想要大祸临头了,立即趁着别的老师还未离开屋门,就赶紧跪下喊道“爸爸饶命,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然后就作势要开溜,谁料立即被他爸一把拉住胳膊,稍一用力握住,直疼得儿子呲牙咧嘴,也不敢逃了。阿彧父亲一看,就笑着劝解“老温啊,点到即止吧,孩子毕竟还小,以后会慢慢懂事、知道如何刻苦学习的”,另两位老师也随声附和着。文老师点点头,微笑着跟老师们点头示意。
等其他老师们刚一离开办公室,温老师就迅速走向门口把门从里面反锁,然后顺手拿了一根在办公室的“康乐球”球杆,就朝他儿子扑来。他儿子一看似乎胸有成竹,反正也逃不走了,就干脆跟他爸“玩起了”捉迷藏:边围着办公桌跑边喊着“爸爸饶命啊”。终究是小孩跑不过大人,很快球杆就已经被打折了;哪知温老师捡起断了的球杆、两根并作一根,这下可就“威力大增了”。儿子索性也不管不顾了,只要是能躲得开那“双截棍”的地方他都飞奔过去,甚至都直接跳到办公桌上,可他爸也不是“吃素”的,抡圆了“双棍”狂风骤雨般追打,直到“双截棍”又断成了四截。温老师居然又要照葫芦画瓢、直接拿了“四节棍”在手,准备再度暴击。
这下窗外看热闹的老师们可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这样子再打下去可就要出问题了,会把孩子打伤的。于是纷纷敲打门窗,让温老师开门。阿彧父亲边敲打着窗子,边向温老师的儿子使眼色。就在温老师犹豫着是否该开门的时候,他儿子不顾一切扑向窗边,打开了窗子,蹭地跳了出去。阿彧父亲就跟他说,“慢着点,别再摔破了膝盖。我们会劝你爸爸的,你以后也要用功读书,这样才能减少你爸的怒气”。
现在再回到历史老师跟顽皮学生对峙的画面。就在此时,温老师刚好从开着的窗户里面看到这一幕,就立马走到办公室门口,对着这名学生厉声大喝一声:“放肆!有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赶紧道歉!”原来温老师就是该生的班主任。而这名学生最怵的就是温老师,因为其“棍棒训子”的威名已经扬于校内。于是这位同学马上毕恭毕敬地向着楼上的历史老师鞠躬致歉:“老师,我错了”。历史老师朝他挥了挥手,又摇摇头叹了口气,对着楼下的温老师大声说道:“谢谢你了,温老师,帮我打了圆场”。温老师忙回应道“说哪里的话。是我班上的学生不争气,给你添了麻烦”。
阿彧总结了一下,调皮捣蛋的学生毕竟只占少数,因此严师出高徒固然有理,可也要分对象:对于刻苦学习又听话的学生还是以教育感化为主;只有极少数顽劣异常的同学或许严厉才会对其勉强有效吧。
当时的年代、淳朴的乡村以及家中多数有2、3个小孩的前提下,学生家长们对于老师不仅有发自内心的敬重,还会在有机会跟老师对话时通常都会谦虚地对老师说:“如果我家孩子有错,就请您替我严加管教”之类的话。总体环境和家庭状况等等跟现在也没什么可比性了。所以上述的类似场景在今后的校园里应该很难再遇得到了。